东境。一望无际的雪地上,临时搭建了数千顶军帐。陈翦刚走出临时搭建起来的帅帐,猎猎寒风就迎面袭来,他却面不改色,只是抬头望着随着寒风簌簌飘落的雪花,脸色忽然有些阴沉。因为暴风雪的原因,严重地拖延了大军的行军速度,如今半月已经过去,如果七日内再赶不到青州,发起不了战役,那青州肯定危险了。而且按照当初和炎帝的计划,此时佯装驰援青州的大军肯定已经走到半路了,这很有可能会促使北莽大军在援军抵达之前,大肆攻城,那样青州一样不保。“大总管。”
这时,纪城军的一个将领跨着宝剑快步走来,抱拳道:“禀大总管,这暴风雪太大了,前方根本就看不清路,前去探路的前锋营,损失太大了。“不过三十四里的距离,就已经折损掉上百人了,末将请大总管三思,可否等暴风雪停后再走?”
说话的是前锋营的前锋大将韩山,陈翦看了韩山一眼,道:“你知道大雪什么时候停吗?”
韩山闻言怔住。他又不会未卜先知,怎么可能会知道。“再敢说这种扰乱军心的话,军法从事。”
陈翦脸色冰冷,警告意味十足。韩山有些不服,那些死去的人,大多是和日夜相处的兄弟,他双手紧攥成拳,眼睛赤红道:“大总管三思,前锋营所有将士面临敌人,绝对不会怂,但绝对不能忍受这种窝囊的死法……”“窝囊的死法?谁告诉你他们死得窝囊的?他们为国而死,死得光荣。”
陈翦这时已经反应过来了,从韩山的状态就可以看得出来,恐怕很多将领都有这样的想法了。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那这仗还怎么打?陈翦盯着韩山,声音冰冷道:“陛下给我们的命令是,二十天内,必须兵临青州城下,汇同康王殿下的大军,围剿北莽大军。“如今半个月过去了,因为暴风雪的原因,我们到哪里了,不知道!还有多少路程能到青州城外?不知道!“如果延误战机!青州城一破,大炎还有阻挡北莽大军的关隘吗?不出三天,北莽的骑兵就能出现京都成外,屠戮百姓。”
韩山闻言脸色铁青,他是一军将领,自然也知道其中的厉害。只是看着相处依旧的兄弟在暴风雪中死于非命,心里有些不落忍,这才找到陈翦想要推迟行军。陈翦可能察觉到自己有些严厉了,打量了一眼眼前年轻的将领,道:“掌军多久了?”
韩山道:“回大总管,升任纪城军前锋营主将一年又三个月!”
陈翦拍了拍韩山的肩膀,道:“慈不掌兵!打仗是要死人的,再者,我问你,如果大军停留在此修整,暴风雪下了十天半月不停怎么办?“大军此次出征,全是轻装行军,粮食补给带的也不过二十天的量,十天后,粮食补给吃完,大军该怎么办?“往回走,全是一望无际的冰川,往前走,极有可能陷入北莽大军的包围,那时大军没有一点战力?大军又该怎么办?”
一连三连问,直接把韩山问得愣住了。他是刚刚提拔上来的将领,作战英勇,但是这几年因为东秦内乱,所以东境相对安宁不少,作战经验自然还是少了。自然没有办法想陈翦这种久经沙场的老将,将所有事情都考验得这么全面。现在听到陈翦的一席话,他只感觉一股凉席从脚底板直蹿天灵盖,是啊!要是大军在这里被困十天,士气肯定大败大衰,肯定就先不战而败了。“传令兵!”
在韩山错愕间,陈翦已经转身离去。他现在怕的是很多将领都有这样的情绪,一旦这种情绪感染道士兵,这仗就不用打了。传令兵很快就从帐篷里出来,陈翦道:“击鼓聚将,把所有将领都给本帅叫过来。”
话落,转身进了军帐,而剧烈的鼓声,也在军营里传荡开。……半炷香后。纪城军所有的将领,都聚集到了帅帐里。陈翦坐在主座上,望着站在下方的众将,道:“就一个命令,所有人全力配合前锋营,不惜一切代价,一天内给本帅将把前方的路给摸索出来,让大军通过。“前锋营的人要是死光了,就从左卫营调兵补充,左卫营要是也死光了,就从右卫营调。“如果所有人都死了,那本帅亲自上阵。“要是,也要给本帅死在冲锋的路上,谁要是敢退,敢扰乱军心——斩!”
众将齐齐抱拳道:“得令!”
军令下达后,原本死气沉沉的军营立即活了起来,前锋营尚在营中的将士,在韩山的亲自带领下,全部出了军营,而左卫营、右卫营的将士,也都士气高涨,准备时刻开拔。……与此同时。云州境内,徐继茂同样站在帅帐前,望着漆黑的夜空,脸色也非常的难看。在离开京都的时候,炎帝还是告诉了徐继茂他这路大军只是诱敌的作用,因此行进的速度要把控好。不能太快,如果抢先在陈翦之前抵达了青州,那北莽大军可能会退走,届时会错失围剿北莽大军的时机。但也不能太慢,要是太慢了,恐怕会引起北莽狼主的警觉,同样有可能会失去战机。这可把徐继茂给愁坏了,向来行军打仗将就的就是一个速度,他现在是快又快不得,慢又慢不得,甚至为了给大军一个合理的慢速行军借口,他还自导自演地拍出了一支军队,假装敌人不断地对大军进行袭扰……如今大军都走了七天了,还没有走出云走境内。“大帅!”
这时,帐篷的门被掀开,一个心腹将领打着带血的信件快步走了进来,道:“康王殿下的催促信又到了,他让我们加快行军速度,北莽大军这几日在筹备军备,大用攻城之势。”
“特娘的……”徐继茂听到这话,顿时拍了拍后脑勺,无语道:“这小康王站着说话不腰疼,都是演戏,这特妈这么一催,明天老子又得重新换戏,这种鸟日子!啥时候是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