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铜镜,你凑合用吧。”
明若接过暗卫递来的铜镜,摆到皇甫夜面前。这位该不会是个隐藏的女装大佬吧!“啊……”皇甫夜被映照在镜子里的脸吓坏了,“这不是我……不是我的脸……”“这是你易容之后的脸。”
明若为了避免噪声侵扰,好心解释了下。“哦。”
皇甫夜点点头,“给我一盆取下面具的药水。”
明若看向司皓宸,用眼神询问——你有那种药水吗?反正,我是没有的。司皓宸唤来初七,让他弄盆卸下人皮面具的药水来。初七从摸出一只小瓷瓶,倒出一颗药丸融进水里。皇甫夜将整张脸都浸到水里,就在明若觉得皇甫夜在水盆里溺死的时候,他抬起脸来。晶莹的水珠沿着他精致的脸部轮廓滑落下来,依然是那张美得雌雄莫辨的脸。眼尾没有妩媚的彼岸花瓣,只有一颗小小的朱砂痣。一张轻薄到半透明的‘人皮面具’漂浮在水盆里,明若想要研究一下,又怕这玩意真跟‘人皮’有关,只远远观望。“王妃莫怕,这个跟咱们在中州用的一样,是用药水处理过的鱼皮做的,与人的脸十分贴合,才被叫做‘人皮面具’。”
初七道。“哦。”
明若从‘袖袋’里摸出两把镊子,将那‘人皮面具’提起来。这么看着很像后世的面膜,只不过五官的部分十分精细。“穿戴这‘人皮面具’也有独特的手法跟技巧,不谙此道的人,即使拿到了,也用不好的。”
初七见王妃感兴趣,又科普一番。皇甫夜对着镜子擦干脸上的水珠,用手指蘸了胭脂,几下就在眼尾画好了彼岸花瓣,指甲轻轻一带,勾勒出纤细的花丝,那朱砂痣仿佛一颗花药,被很好的融入其中……之后,皇甫夜又开始搞发型。他对光秃秃的后脑勺很是嫌弃,知道是为了疗伤所致,便不再说什么。将两个揪揪拆开理顺,用发带松松绑在脑后。完美地遮挡住光溜溜的后脑勺,和覆在上面的纱布敷料。明若眼角抽了抽,人家一个男人活得如此精致。连发髻都绾不利索的自己,跟皇甫夜一比,简直就是货真价实的糙汉子一枚!明若对着皇甫夜的脸上下打量,皇甫夜抬眸对上明若澄澈的眼睛:“如何?”
“很漂亮。”
明若觉得皇甫夜的脸已经够美了,那彼岸花装饰,反倒是画蛇添足,“你的朱砂痣也很漂亮,为什么要遮掩起来?”
司皓宸很想把媳妇的眼睛蒙起来,不许她多看那妖孽一眼。后来,又觉得还是将皇甫夜的脸按到石壁里,拔都拔不出来更好一些。某亲王的手蠢蠢欲动,毫无所知的皇甫夜弱弱开口:“父亲不喜欢,说泪痣会刑克亲近之人……”所以,他从小便不受父亲待见,母亲也不大喜欢他。“都是信口雌黄罢了,《果老星宗》还说,泪痣是大吉之相呢。”
明若不以为意地摇摇头,“况且,遮掩了又不是不存在。人,要学着接受不完美,并与自己握手言和。真正在意你的人,根本不会因为你有泪痣就嫌弃你。”
“不会……嫌弃?”
皇甫夜眼中闪过一抹亮光,“我……以后都不画胭脂了!”
皇甫夜用布巾抹去眼角的彼岸花,由于太过用力,把眼眶都擦红了。抹去‘胭脂’的瞬间,似乎打开了一道无形的枷锁,整个人轻松起来,脸上是开心的笑。那灿烂的笑容忽然一滞,明若暗道不好。只见皇甫夜浑身僵直,脸色越来越苍白,睫毛上渐渐结上霜花……皇甫夜现在虽然看着纯良无害,但脑中的血块消失后,还是个难缠的对手。而且,他背后的势力也不容小觑。如果给他解毒,无异于纵虎归山。明若启动医疗系统,用制药程序制出可以暂时缓解毒发症状的‘解药’。药丸炼制出来时,皇甫夜维持着坐着的姿势,已经成了一座冰雕。司皓宸接过明若手中的药,撬开皇甫夜的嘴,把药丸丢进去。明若看着自家夫君简单粗暴的动作,有些好笑:“你怎么知道是给他的药?万一不是,吃坏了怎么办……”“不是也没关系。”
司皓宸是真心觉得无所谓。皇甫夜吃下解药后,身上的冰霜逐渐消融,之后的‘炎毒’也没有接连发作。“多谢……姑娘……”皇甫夜虽然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中了寒毒,但他知道,医女姑娘又救了自己一次。“你谢得太早了些,这毒一时解不了,只能压制。”
明若此时觉得自己特别像反派大坏蛋。“无论如何,还是谢谢你。”
在皇甫夜眼中,医女姑娘是这世上,对他最好的人了。“咳咳。”
以后皇甫夜恢复正常,再知道这毒本就是玲珑小可爱下的,估计恨不得掐死自己,“你好好配合我们了解紫微宫的情况,我就考虑帮你解毒。”
(明若露出童叟无欺的亲和笑容:姐说的是‘考虑’,要是考虑之后觉得不合适,可不会给你解毒的呦。)“好。”
皇甫夜认真地点点头。他虽然从小在紫微宫长大,却没从那里得到过多少温暖,记忆中最深刻的就是一次次地试炼与角逐。想要活下去,就要让自己变得更强,变得无懈可击。在残酷的环境中,没有人可以交付后背。因为,他被信任之人背叛过,被亲哥哥在背后捅过刀。也为了达成目的,抹杀过兄弟,葬送过亲信,笑着与对手饮下同一壶鸩酒……皇甫夜心中厌恶那看着他们兄弟争厮杀,宛如在看斗兽场中野兽争斗的父亲。却也一点一点,变成了自己讨厌的那个人……想到从前的一幕幕,皇甫夜打了个寒颤。“你先休息吧,一会儿会有人来跟你问话。”
明若将刚才炼制的‘解药’拿给皇甫夜。皇甫夜握紧手中的瓷瓶,疑惑开口:“你不怕我拿了药,却什么都不告诉你?”
“这并不是能彻底解毒的‘解药’,只是暂时压制罢了。”
明若耸耸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