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龙麒三人的影子慢慢消失于眼前,浑身力气消失的愁苦翁猛地一头倒在地上,浑身上下不住流淌着冷汗。他只感觉自己刚刚好似从鬼门关中走过一遭般,如此屈辱之下却因为劫后余生而竟还有几分欣喜若狂的感觉。“你怎么全都说了?”
满口牙齿被打掉的的嬉笑翁躺在地上,声音微微打颤,语气略有些哀怨也有些庆幸,似乎是因为从这鬼门关逃出来而感到欣喜一般。倒在地上的愁苦翁声音中夹杂着哭腔:“老子也不想说啊,这是我能决定的吗?难道你想像暴怒翁那样成为一个生不如死的废物吗?”
“但是……说了上头的事情,难不成就能全身而退?”
嬉笑翁强强站起身来,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扶起地上的愁苦翁问着。愁苦翁无力地摇了摇头:“至少我还有一些事情没说,他们也只问了这一个问题而已,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这江湖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怎么一个个高手看样子都是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咳咳咳!”
嬉笑翁忽然猛咳一阵,连连喷出几口血来。“算了,先去看看哀叹翁,把他抬回去,咱们回去且先疗伤再说,万古陨星阁那边……”说到这里,愁苦翁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学起了哀叹翁,长长叹了口气,眼中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流淌下来。刚刚的哭是因为害怕,现在的哭却是因为屈辱!自己千年寿命中,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一般好似一条狗一样,自己的道心已经有了心魔,相信终生不会再前一步!看着默默流泪的愁苦翁,早就笑不出来的嬉笑翁感觉他那早就麻木的鼻子,竟然也开始变得酸酸地起来。虽然眼前的愁苦翁模样比自己好看一点,但实际上嬉笑翁却知道,愁苦翁刚刚跪在地上那一副卑微的样子却是比自己与那边不知死活,早已晕死过去的哀叹翁还要下贱,还要屈辱。千年的脸面啊,一朝被人踩在脚下,还在不断地碾压着。这般感觉,完全是用语言形容不出的。毕竟他们三人在七情道宗之内,都是老祖宗般的存在啊。想着想着,嬉笑翁张了张嘴,开口安慰道:“好了,别哭哭啼啼的了,都千岁老头了,怎的还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快……”说到这里,嬉笑翁的声音却戛然而止。愁苦翁将其听在耳中,只感觉奇怪,转头去看,却大惊失色。只见那边一道黑影站在嬉笑翁的身后,身上不断散发着氤氲黑气,一只黑红色的手掌从嬉笑翁的后心穿胸而过,在手中握着一颗正不断跳动的心脏。愁苦翁看在眼里,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满眼皆是不敢置信。嬉笑翁嘴巴张得老大,嗓子里发出一种将死之人才会发出的嘶鸣声,周遭充斥着一种浓郁的死亡气氛,惊悚可怖。“噗!”
那人一松手,直接将那只大手抽离出去,失去了这只手的限制,嬉笑翁先是向前走了几步,最后毫无力气地倒在地上。那黑影把玩着手上的本属于嬉笑翁的心脏,忽然大手一合,那心脏“噗嗤”一声,化作一团烟雾,半点不剩。黑影的面部是一片黑色,犹如一团漆黑的浓雾,也好似一环巨大的黑洞,空空如也地望着一动不动的愁苦翁。愁苦翁好似被吓傻了一样,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见对面猛地向前踏出一步,这一脚正正踩在不知死了没有的嬉笑翁丹田之处,只听到一声清脆的“啪嚓”声,自他身下一阵阵金光闪烁。嬉笑翁还没来得及凝实的魂婴,却是直接被这一脚生生踩碎!看着向前走出一步的黑影,愁苦翁满面惊恐,不自觉向后撤了一步。他这撤了一步不要紧,对面的黑影却直直朝着他这边又是走了一步,紧接着愁苦翁也是后退一步,然后猛地回头,用出这辈子最快的速度想要逃离此地!只可惜……一个黑影瞬间出现在他的身后!竟是有两个这般一样的身影!站在愁苦翁身后的黑影一巴掌拍在愁苦翁的天灵盖上,紧接着愁苦翁就感觉自己头顶一阵紧皱,然后好似自己的灵魂都要被抽离出去一般!“饶命……”愁苦翁说了这么一声之后,便毫无声息。这片空地之上,只见一团黑影手上抓着一个耄耋老者,这老者身子愈来愈小,在这黑影的一只手中渐渐化作一团猩红色的血气,最后完全消失!愁苦翁这个人,直接便人间蒸发了!嬉笑翁,愁苦翁两大宗师,死的便是这般不明不白,而这整个过程,却是半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啊~”在愁苦翁消失之后,一团黑影中发出一声极为舒畅的呜咽声。“杀了他多浪费……”这黑影中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对面的黑影身子朝着那边昏死过去的哀叹翁微微指了指,一个声音响了起来:“那边还有一个……”这声音,却是与刚刚杀死愁苦翁的那黑影的声音一模一样。说完,杀死愁苦翁的黑影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刷”地一闪,继而出现在哀叹翁跟前。而这个黑影则是转向刚刚龙麒三人离开的方向,空洞的头部之中闪过一道诡异的光,一个干涩沙哑的声音缓缓传出:“这几个年轻人,便是上天给我的指示吗?”
“这三人一个尊者,一个宗者,最后一个……却是极强,强到即使是全盛使其也不敢与其贸然对上,这难道就是……看来要想个法子了。”
这个声音悠悠说着,语气中充满了踌躇与思量。说罢之后,这一团黑影转身去看,只见另外的那团黑影不知在什么时候无声无息地挪到了他的身后。望着这道黑影,他问着:“可是够了?”
“宗师还是不够……”“好了,该回去准备了,日后有你足够的时候。”
言罢,两道身影同时消失,随之一同消失的还有地上的已经冰凉的嬉笑翁。一阵淡淡的血腥味在此处弥漫着,除此之外,便什么都没有剩下了,就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无声的恐怖,来的快,去的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