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陈卓和孙瑞一起在早餐店吃豆浆油条。孙瑞咕嘟咕嘟喝了半碗豆浆，畅快的哈气，“昨天一宿我都没怎么睡，总感觉好像做梦一样，一张纸片就能换来那么多……”说到这儿他还不忘四周看看，然后拇指和食指搓了搓，“我家一年也没这么多进账，还要刨除电费和电脑维修费用，这也太吓人了。”

陈卓喝着掺水严重，比白水也强不了太多的豆浆，咂摸咂摸嘴，“糖精没少放，”又咬了一口外酥里嫩的油条，“等会儿咱们唱出双簧，你本色出演就好。”

“啊？没剧本？”

“临场发挥。”

因为是暑假，这会儿的百姓娱乐也确实匮乏，书算是最大众的消遣，金三角图书市场每天都热闹非凡，八点半刚一开门，就呼啦进来一群人，各自奔向自己感兴趣的摊位。陈卓和孙瑞也混在人群中走了进去，一楼的那些摊位老板已经没有不认识这两人的了，私下里他们也都没少议论这两人到底是干嘛来的，说是买书吧，这么多天一本没买；说是卖书吧，他们也没接触谁；说是钓鱼的吧，可都一个星期了，真有什么事儿，警察早该来了。见到陈卓他们两个大摇大摆的又来了，那些老板都眼巴巴的看着他们，却再没有人主动搭讪。这一次两人依旧是慢慢悠悠的在一楼转了一圈，然后就奔大门走去。就在那些老板都以为今天这俩神经病金三角一日游结束了的时候，就听到那黑小子喝道：“你有完没完？这都来几趟了？不就想进批书吗？你搁这儿三顾茅庐呢？”

陈卓似乎也生气了，骂了句“滚蛋”，转身就走。孙瑞气呼呼的追了上去。当两人走出去三十米的距离，孙瑞小声说：“好像没什么用啊？”

“沉住气，别往后看，”陈卓的步伐加快。当两人就要走到转角的时候，后面有人喊道：“两位老弟！留步！”

陈卓心里其实也不是那么有底，听到这声留步，才算真的放下心来，他面无表情的转身，看向来人，是当初第一个接触他们的那个白胖子，张来福。张来福气喘吁吁的跑来，身上的肥肉颤颤巍巍，来到陈卓两人面前拄着膝盖喘粗气，“你们，你们走的也太快了，我岔气儿了都！”

“有什么事吗？”

陈卓问道。“等我气喘匀的！”

胖子呼哧呼哧半天，才把气捋顺，“你们要是想进货的话，我大哥想见见你们背后的主事人，如果不是的话，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行，我回去问问，”陈卓道。张来福从大裤衩兜里掏出一张潮乎乎的名片，递给陈卓，“有信儿就打这个电话。”

陈卓接过名片，“跟上回的还不一样，够谨慎的。”

张来福嘿嘿一笑，“小心驶得万年船。”

“成，等我消息，回见。”

等远离了金三角的范围，孙瑞问道：“这算成了？”

“没有意外的话，差不多成了一半，”陈卓道。孙瑞急吼吼的道：“现在总该跟我说说你的整个计划了吧？”

“我想卖书，但我找不到门路，只能通过这种方式让对方对我们产生兴趣，这样的信任成本最低，”陈卓简明扼要的道。“我没明白，直接找他们这些卖书的问他们从哪里进的货不就完事儿了吗？”

孙瑞不解。“如果事情都是你想的这么简单，那就真的天下太平了。”

孙瑞琢磨一阵，小声问道：“你要卖小黄本儿？”

“那玩意儿太低级，我不碰，但我想碰的也只有张来福背后的人弄的到。”

孙瑞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我回去再好好捋捋。”

一上午，陈卓都在孙瑞家的电脑房度过，到了中午孙桐死活拉着陈卓下馆子，说是要好好感谢陈卓说服了孙瑞继续念书。陈卓也没拒绝，陪这爷俩吃了顿饭，还喝了两瓶啤酒。席间聊起电脑房扯网线的事儿，孙桐连连摇头，“一年要两万多，太贵了，我不花这两万多，每台电脑也没闲着，那不就等于白花吗？扯淡的玩意儿。”

陈卓也不多费口舌，他只问一句，“如果有人替你出这两万呢？”

“凭什么，谁这么好心？”

“那您别管，我是说如果。”

“那感情好，白赚谁会拒绝？”

“有您这句话就成。”

下午陈卓和孙瑞找了个报刊亭，用公用电话拨通张来福名片上的号码，双方约了明天晚上八点，黑猫台球厅见。看陈卓撂了电话，孙瑞皱眉道：“不会有危险吧，黑猫台球厅可都是狠人，总出打架的事儿，砍人的也有过。”

“咱们是来谈生意的，是送钱又不是抢钱，我就不信，无缘无故的谁来砍我。”

“那要不要带家伙？”

陈卓拍了一下孙瑞的后脑勺，“带着你的大脑袋就行，少看古惑仔，讲义气不是坏事儿，但只知道打打杀杀就是坏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