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印象，教的好不好先不说，看起来，不好惹。祝庆超拿起黑板擦擦掉他的名字，又重新写上两个大字“奥数”，“奥数是奥林匹克数学竞赛的简称，也是你们未来很好用的一块‘敲门砖’，我先给你们出一道题，你们看看按照学校的方法，你们要怎么样解……”陈卓听到这里，基本就放心了，祝庆超的开场远超他的预期，后面不用再听了，讲课部分根本不用他担心，那是连穆侗都已经认可的讲义。想起穆侗，陈卓不禁皱眉，这兄妹俩哪里去了？他忙了一早上，此刻才发现，这兄妹俩从早上就不在这里，怪哉！穆怀瑾不可能不凑这个热闹啊！何况这兄妹俩还住在这里。左右看看，陈卓对舒薇道：“看到穆怀瑾他们兄妹俩了吗？”

舒薇还没说话，穆怀瑾的声音就从陈卓的身后传来，“万恶的资本家啊！直到现在你才想起我来？”

陈卓转身，穆怀瑾兄妹俩就在他的身后，“这一上午你们到哪儿去了？”

穆侗侧身介绍站在他身边的一位满头银发的老者，“陈总，这是我的恩师，姚荣光姚教授，”又介绍陈卓，“这位就是刚才我说的，我现在的老板，陈卓。”

姚荣光戴着一副玳瑁近视镜，身上穿的是一套深灰色的中山装，手臂上搭着一件棉大衣，脸上古井不波，看起来不是很高兴，“年纪轻轻的就钻到钱眼里了！哼！”

陈卓眉毛一挑，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三哥要发飙了。上来就喷人，找骂？穆怀瑾赶紧拉住陈卓的胳膊，不停的使眼色。陈卓看了一眼她，用眼神询问什么情况。穆怀瑾眼珠子一转，立刻道：“老板，你推我去我的房间吧，我想换身衣服，我哥要陪着姚教授。”

“好，”陈卓从穆侗手里接过轮椅，推着穆怀瑾走出人群，他也看到穆侗眼神中的无奈。陈卓给穆侗兄妹俩安排在了一楼原来的杂物间，房间一共四十多平米，隔出两个房间来，边上就是洗手间，位置不算好，但对这兄妹俩来说已经很满足了。穆怀瑾自己掏出钥匙开门，陈卓推着她进去，然后他就一屁股坐在穆侗的床上，“咋意思？专门找个老头儿来给我上课？”

“你先别生气嘛，喝口水，我早上泡的丁香茶，”穆怀瑾冲桌子努努嘴。陈卓拿过杯子，入手冰凉，眉头一皱，“你们几点出去的？”

“六点多就出去了，姚教授家离这里不远不近，我哥推着我，走了好一阵，”穆怀瑾今天格外乖巧，没有跟陈卓对着干。陈卓放下杯子，“咋回事儿，找这老头干嘛？”

“姚荣光这个名字，你一点都不知道？”

“不知道。”

“亏你还自称校长，”穆怀瑾翻了个白眼，“华罗庚你知道吧？”

“废话！说重点！”

“姚教授就是华老爷子的大弟子，在华夏乃至世界的数学领域都有极大的影响力和名望，今年七十岁了。我哥原来参加过奥数竞赛，轻松拿过华杯，因为他的解题思路很多都是非典型的，就引起了老爷子的注意，老头儿当年亲自到我家拜访，死活要教我哥数学，我哥别的不行，在数学领域绝对是天才，他还不肯呢。老爷子也聪明，当时就露了一手，出了一道题，我哥竟然解不出来，这才有了师徒缘分。”

陈卓皱眉盘算，“那应该是你哥初中高中时候吧？”

“初三。”

“那你家出了事，这老爷子没有帮一把？不将就吧？”

“这都怪我，”穆怀瑾叹了口气，“当时我哥已经受到了普林斯顿大学的邀请，那是数学的最高殿堂了，姚教授也很高兴，还请我一家吃了饭，那个时候我父母其实已经没有什么钱了。后来老头儿因为得了病，需要去国外治疗，他的子女就带他出了国，他还跟我哥约好了在普林斯顿见面。他走了不久，我爸我妈就一跃而下了，后面我们经历的你也知道，亲戚朋友都跟躲瘟疫的似的，我的倔劲儿就上来了，谁也不找，跟我哥自生自灭。今天去找姚教授，我才知道，老头儿也一直在找我们。”

“今天干嘛又去找人家？”

陈卓隐隐猜出些什么。穆怀瑾的目光闪动了一下，但很快就收敛，扬起小脸道：“我跟我哥现在等于免费住你的房子，我哥不肯占这便宜，他就说要找他的老师来帮你撑场面，毕竟好未来是打算从奥数培训起步，有这样一尊大神镇场子，绝对好用！”

“你哥想出来的？”

陈卓笑着问道。“你笑个屁啊，”穆怀瑾瞪了一眼陈卓，“就是我哥想出来的！怎样！你咬我啊！”

“行，就算是你哥想出来，”陈卓也不点破，“那这老头儿啥意思？上来就怼我？这是给我找帮手，还是给我添堵？”

“你得理解一下人家老教授嘛，人家做学问的人都是视金钱如粪土的，他对我哥的期望很高，指望我哥未来能继承他的衣钵呢，现在我哥却一下子成了你的打工仔，老头子肯定不高兴啊，换谁也受不了这个大落差，你就体谅一下嘛！这是真的一尊大佛啊！”

“那我就委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