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楼的过程中，穆怀瑾嘴巴凑到陈卓的耳边小声道：“真有你的！先不管能不能套住老头儿，名声先借来用用！”

“闭嘴！哪儿都有你！”

“爸爸！”

“操！”

陈卓低喝一声，掐了一把穆怀瑾的大腿。穆怀瑾发出一声痛呼，但喊出一半她就止住，小声急道：“你轻点儿！”

穆侗关心妹妹，在后面急问，“小妹，怎么了？”

“我，我头发被夹了一下，挺疼的，没事。”

“小心点儿啊。”

“嗯。”

陈卓快走两步，跟穆侗他们拉开距离，然后急问道：“你的腿有知觉？”

“废话，我什么时候说我没有知觉了？”

穆怀瑾没好气的道。陈卓一直以来都被固定思维圈住了，他本以为穆怀瑾瘫了这么多年肯定双腿早就没有知觉了，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样的，“有温感吗？”

“你是说能不能感觉到冷热？”

“有，但不是很敏感，所以我哥一直怕我烫伤，总是叮嘱我不管什么东西要试试温度再往腿上放。”

陈卓没有再说什么，想来也能知道这兄妹俩的处境，当初医院宣布穆怀瑾瘫痪后，两人花光了所有积蓄，亲戚也都远离，他们不可能再有机会复查，两个二愣子估计也都任命了，觉得这一瘫肯定就是一辈子，不可能又希望了。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样，瘫痪本来就是神经性的损伤，如果痛觉和温觉都没有，那基本治疗无望，但只要双感都在，就一定有康复的可能性。陈卓知道给人希望后再失望是多么的痛苦，所以他没有再问下去，想着有空带穆怀瑾去医院看看再说。穆怀瑾虽然早熟，又很有见识，但这种对人情绪的细微变化她还是太嫩，况且又一直沉浸在占了陈卓便宜的喜悦中，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来到三楼，陈卓重新把穆怀瑾放在轮椅上，转身没有再管这偏执的小妮子，走进办公室。办公室只有余幼微和牛晓慧在，其他的奥数社社员都在听祝庆超他们讲课。陈卓走进去就大声说道：“哎呀，今天暖气好足啊，真热，我的花花草草要干死了，得给我的小宝贝儿们浇浇水了。”

整个办公室其实就是一个大教室改的，有一百三十平米左右，除了隔出一个陈卓的办公室外，其他都是开放式的布局，这种布局在这个年代还很少见，纯粹是陈卓以他后世的眼光规划的，要不是实在没钱他甚至想用玻璃做隔断，搞出个现代化精英办公室来。没钱做这些，但陈卓并没有任命，他本着学校就应该生机盎然为理由，购置了大量的绿植，当初他说出他的想法的时候，别人自然都没有意见，谁都知道他陈大老板说一不二，没人触他眉头，只有余幼微在事后找到陈卓，提出买绿植的话，带她一起去。陈卓开始的时候并没有当回事儿，只以为这是余憨憨希望增加跟自己相处的时间，小丫头脸皮薄想出来的托词，却没成想，到了花卉市场，余幼微给了他一个巨大的惊喜。整个花卉市场内，上千种绿植，余幼微竟然能无一错漏地说出每一种花草的名字，光认识还不算什么的话，那当余幼微对每一种花草的属性和喜好如数家珍时，陈卓彻底惊呆了。一问之下，余幼微才说明。原来，当初他们一家在村里总是受人欺负，同时余幼微的母亲又想赚钱给丈夫看病，还要供女儿上学，这个坚强的女人就背着丈夫拉着女儿，硬是走了百里山路，走出大山，来到了县城。起初的时候，余幼微的母亲并不是靠捡废品和糊纸盒为生，她最先找到的工作是保姆，但因为长得漂亮，引来女主人猜忌，她就辞去保姆工作又找到一家当地的花卉市场做保洁工作，余幼微说那个县城是当地最大的花卉种植地，市场很大，母亲很累。在那工作的一年当中，余幼微经常去帮母亲，一来二去的她就对花卉产生了兴趣，慢慢地就学会了丰富的种植绿植的各种知识，得说学霸的脑子好用，要是陈卓，估计十年也记不住这么多。好景不长，花卉市场的合伙人又看上了余幼微的母亲，逼得她只能离开，也是从那以后，余幼微的母亲永远随身带着一把剪刀，也从那时起，她开始要求女儿不管在哪里都要戴帽子，低着头。长得好看是罪过吗？如果一张美丽的脸庞长在穷人的脸上，这个女人又自爱自强，那就真的是罪过。从那以后，余幼微的母亲就再也没有出去找过工作，她一边捡废品，一边接了糊纸盒的活儿，最后也断了治好丈夫的念想，只希望能供女儿念完大学，那样她和丈夫死了也能瞑目了。余幼微当时讲完这些，还呆呆地问陈卓，“我阿妈说，女人不要懂太多，我认识这么多花草，是不是不好？”

陈卓自然能听懂她的言外之意，小妮子是怕自己不喜欢，“我发现你就是个宝藏，每当我挖掘出一个你身上宝贝后，我都觉得这应该是最后一个，可用不了多久你就又能给我惊喜，你身上还有什么宝贝，让我搜搜。”

余幼微看陈卓并没有反感，就很高兴，说了声“坏人”，就去挑花盆。陈卓现在都还记得当时余幼微那雀跃的小模样，单纯的快乐，对他来说是奢侈品，对余幼微来说好像是本能。牛晓慧看傻子似的看着陈卓，然后扭头对余幼微道：“这些花草自从进来这办公室，他浇过水？”

余幼微也没闹明白陈卓这么高调地要浇水是个什么情况，只得萌萌地摇头，“可能，可能时间长了，他就喜欢这些花草了。”

“我呸！我看他除了钱，什么都不喜欢！”

牛晓慧吐槽道，临了还补充一句，“哦，还有女人！”

余幼微小脸一红，“我，我去算账。”

陈卓看余幼微要走，立刻叫住，“小秘书，快给我把浇水壶拿来，我要给我的小宝贝们洗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