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巴交的龙素珍坐在余幼微身边，拉着女儿的手一遍一遍地轻轻抚摸着，眼睛却一直盯着口若悬河的陈卓，从女儿的目光中她就猜出来这妮子早就沦陷了，那模样分明是整颗心都已经系在了这个高个儿学校干部身上，她对这个年轻人倒也很有好感，唯一担心的就是两个家庭间的悬殊差距。陈卓是能跟县长聊天的人，还有手机，言谈举止都让龙素珍有种高攀不起的感觉，虽然她自信自己的女儿很好，可人家能看上自己这穷苦家庭吗？不说别的，嫁妆自己和娃儿他爹都拿不出来啊！余幼微感受着母亲粗糙双手上传来的温暖和母爱，眼中满是陈卓，知足的她觉得这一刻就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了，真的很美好，很知足。因为余木生是陈卓聊天的对象，所以他的脑子一直在跟着陈卓口中的话题转动，丝毫无法分心思考其他，虽然他家没条件买电视，但好歹还是有一个破旧半导体收音机的，他觉得陈卓的口才比收音机里的播音员一点都不差，在有趣性上，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等他们要乘坐的火车到站即将检票的广播响起的时候，陈卓已经喝掉两瓶水，他伸了个懒腰，冲周围站了一圈的男女老少一拱手，“不好意思了诸位，我们的火车到站了，咱们天高水长有缘再见！”

说罢，他就背起余幼微的行李包，推着余木生分开人群，往检票口而去。孙瑞也自觉地背起龙素珍夫妻俩的大包跟了上去，龙素珍和余幼微反而轻手利脚，挽着胳膊跟在最后。财大气粗的陈卓这次依然选择的是软卧，上了车后，在他的安排下，他自然要跟余家三口人一个包厢，他和余幼微在上铺，两个下铺留给余木生和龙素珍。这样一来，孙瑞就可怜了，他只能一个人在边上的包厢，跟三个陌生人一起。伺候余木生躺好，陈卓他们坐到对面的下铺上，他说道：“大概要三十个小时才能到安京，也就是明天八点，”接着他对余幼微和龙素珍道：“等下我教你们怎么用火车上的厕所，”他又从之前买水和吃食的大袋子里拎出一个搪瓷盆，“余叔叔要方便的话，咱们把门一关，就地解决。”

陈卓之所以执意选软卧，也是考虑到余木生的方便问题，如果是硬卧，一是没有门，二是硬卧六张床，又拉又尿的必然会影响别人，远没有软卧这么省心。余木生感动道：“陈干部有心了，”同时他也被拉回现实，他还是生活不能自理的废物，能动并不能改变这一本质。龙素珍也对陈卓由衷地表示了感谢，当余幼微也要致谢的时候，陈卓受不了谢来谢去的气氛，站起身，“我去孙瑞那儿看看。”

因为买票时一个包厢和单独那张票无法连续，孙瑞虽然跟陈卓他们在一个车厢，但相隔了三个包厢，陈卓到地方时，正看到有人在为难孙瑞。此时包厢里算孙瑞一起有五个人，外面还站了几个看热闹的，包厢里其他四人应该是一起的，两男两女，都是二十多岁的年纪，看他们的状态，应该有一对已经是情侣，另一对还在追求阶段。说话的就是那位还没有上垒的男青年，“还要我说一遍吗？我们是一起的，跟你换个床位，就这么简单的事情，很难理解吗？你听不懂人话吗？”

听这货这么嚣张的操行，陈卓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孙瑞其实是很好说话的人，只要好好说，他绝对不会在换位置这样的小事儿上多磨叽哪怕一秒钟，可现在这货明显嚣张跋扈地在欺负人，“顺毛驴”的孙瑞怎么可能会轻易答应。孙瑞本来是坐着的，听这男青年这么说话，他慢悠悠地站起来，指了指其中一个女生，“她刚刚请我跟你换位置，本来我已经答应了，但现在看到你满嘴喷着屎的操行，我又不想换了，有问题吗？”

孙瑞坐着的时候看不出什么，个头普通，样貌普通，可他一站起来气势就不一样了，胳膊粗壮，胸肌高鼓，冷酷的眼神满是不屑。那嚣张的青年明显有些发憷，不自主地后退半步，“你骂谁？你再骂！”

孙瑞不紧不慢地掏出他的火车票，“看清楚，这是我花钱买的票，对号入座！求人办事就拿出良好的修养和态度，逼逼赖赖的没人惯着你，你只有一个爹，出门没人认你这儿子！”

陈卓十分欣慰，在自己的熏陶下，孙黑子在“大阴阳术”的造诣上已经有了长足进步，可圈可点。“你再骂一句？”

男青年好像也没其他的词儿了，骂狠了又怕挨揍，复读机一样只会骂这一句。陈卓是什么水平，岂会坐看自家兄弟独自奋战，他躲在人群中幽幽的道：“真有意思，求人换床位还跟大爷似的，爹妈怎么教育的？就这还有女人看得上？真他妈是稀奇了，华夏男人死绝了？”

正所谓杀人诛心，人家这一趟出行可能为的就是泡妞，陈卓上来就掐死七寸，往死里干！别人听不出陈卓的声音，孙瑞岂会听不出，他努力地控制住脸上的肌肉，不让自己笑出来。这他妈，夺笋啊！男青年看那位他要追求的女生下意识地跟他拉开距离，往里面小小挪了半步，就这半步便是咫尺天涯，他怒而转头，“谁？谁他妈说的话？站出来！我弄死你！”

这回不用陈卓回嘴，其他看热闹的人就帮腔了，“谁说的有什么关系，关键说的对啊，你求人换床位　，什么态度？”

“就是！疯狗一样的，谁爱搭理你？”

“要我说啊，这种人就不配坐软卧车厢，一点素质没有！”

“看他这年纪，肯定不是自己赚的钱，挥霍爹妈的血汗钱，不心疼啊，真是不肖子孙！”

陈卓在外围看的直乐，这一届的吃瓜群众非常不错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