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义来到李复面前，“放下枪，你还有活路，负隅顽抗死路一条！”

“少来这一套，把我当小孩？”

李复尽可能地让自己整个身体都缩在程天虎老舅的身后，连头都不敢露，只露出一只眼看一眼靠近的尚义，然后马上又缩回去，低吼道：“站住！你再往前半步，我就打死他！”

尚义停下脚步，表情淡然，语气轻松，“不就是非法持有枪支嘛，你又没有伤人，跟我们走一趟，把事情说清楚，顶多就是判个三年，你要还能供出在哪里买的，帮我们破案，还能减刑，何必弄成这样呢？”

李复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自己知，他并不是怕持枪判刑，而是自己屁股太脏，怕牵出萝卜带出泥，那就他妈的完蛋了！“少废话，我知道你们大陆的警察都是先抓人再严判，到时候就不是我能讲理的地方了，”李复头脑清醒，直接开始构陷不公平，但接着话锋又一转，“我是香江人！我有大英女皇赐予我的男爵爵位！我有治外法权！你们没有资格抓我！”

“不好意思，香江已经回归，”尚义表情严肃起来，“在华夏这片土地上，任何人犯了法都要受到华夏法律的制裁，别说你是个什么狗屁男爵，就是亲王在这片土地上犯了法也要接受华夏法律的制裁！”

“我要求见大英总领事！现在就要见！”

这是李复所能想到的唯一生路。“可以啊，这是你的权利，但你必须放下手里的武器，然后在我们的监管下去见你主子的狗腿子，”尚义指了指李复手上的枪，“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见？你以为你们家的总领事不怕死吗？他敢见这样的你，我把枪吃了。”

大陆警察在李复的印象中都是刻板严肃的，可眼前这个特警给李复的感觉好像有点儿玩世不恭，又有点儿不拘一格，他快速地看了一眼尚义，再次缩回去，“我看你不是最大的领导，跟你对话是在浪费我的时间，我要求见你的上级，说话管用的！”

尚义跟身后一直跟着他的小武咧嘴一笑，“老子被他妈嫌弃官儿小了，真他妈晦气啊！”

“要不我找个角度，一枪干掉这老头儿得了，那头发跟狗舔的似的，好瞄准得很！”

小武的声音不大不小，说得轻描淡写。李复一听这话，心头一紧，用另一只手死命揉了一下头发，把至少打了半斤发蜡的大背头搞成爆炸头，然后才心满意足地继续缩在程天虎老舅的身后。要说这位老舅也是倒霉，此刻他的腿一直在打颤，浑身汗如雨下，牙齿一直在打架，不停地念叨，“我为什么要来，猪油蒙了心，为什么要来，主要蒙了心，为什么要来……”李复听得心烦，用拐杖枪用力磕了一下他的额头，“闭嘴！”

这一磕不要紧，处于崩溃边缘的老舅直接一泡尿撒了出来，温热的尿液顺着裤管流到脚面，再到地面，他崩溃的哭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啊……”“你再出一声，我就打爆你的脑袋！”

李复闻着尿液的骚味，恨不得现在就打死这个胆小鬼。老舅不敢说话，别人却敢。程天虎见自家老舅被这样虐待，于心不忍，蹲在那里喊道：“让我替我老舅，行不行？”

李复完全不敢抬头去看是谁在说话，他现在谁都不可能相信，“我要见你领导！让我见你领导！”

说着他心中发狠，枪口偏移，扣动扳机，直接打穿了老舅的右耳，伴随着老舅的惨嚎，他凶狠的吼道：“下一枪，我就打他的头！”

程天虎见状忍不住站起来，但马上就被看管他们的武警警告，只能无奈地再蹲下。尚义见这情况，也不敢再激怒李复，好在此时他的耳机中传来刘光达的声音，“我马上到！”

就在尚义要告知李复这个情况的时候，刚刚一直惨嚎的老舅突然打了鸡血似的冲程天虎喊道：“都怪你这个小畜生，要不是你和你那死娘连累家里，家里也不可能穷成这样，我也不用来看她！都怪你们，我要死了，做鬼也要你们不得好死！”

程天虎被老舅突如其来的这番话说得呆立当场，那即使被捅烂了却还被他抓在手里的烧鸡，在他不知不觉下已经被抓得稀烂。陈卓看出来，这位硬汉正出离愤怒，生怕他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现在这个情况，他要做出点儿啥，直接被武警枪毙都有可能，他赶紧用力搂住程天虎的肩膀，“虎哥！生气可以，但不能做傻事儿！阿姨还在病房等着你！”

孙瑞也凑过来，“虎哥，听卓子的，等这事儿过去，咱们好好喝一杯，去去晦气。”

程天虎那因为愤怒而绷紧的肩膀和后背慢慢地软下来，他叹了一口气，“人的心原来真的可以黑成这样，硬成这样，没有人味儿成这样，我以前真的太天真了。”

“这就叫人心隔肚皮，”陈卓道：“我们只能要求我们自己光明磊落、仗义、诚信，却没有办法同样要求别人，因为别人的心，我们永远也猜不透，到头来还是那句话，做好自己，莫管他人。”

人在极度的恐惧下容易发掘出内心极度阴暗的角落，程天虎的老舅就是这样，但发泄完后，他立刻就回归现实，马上腿就是一软，一想到自己很可能要死了，又忍不住求饶，“虎子，救救我，救救我啊，我不想死啊！”

李复是真的心累，他现在不但要隐藏自己，还要用力提着身前的软蛋，早就年过六十的他也已经额头见汗，“别吵了，别吵了！再吵我就打死你！打死你！”

尚义见这情况，知道李复在崩溃的边缘了，随时可能因为愤怒而开枪，立刻转过身，用极小的声音问道：“狙击手！有没有机会？”

“1号报告，没有角度！”

“2号报告，没有角度！”

“3号报告，只能击中目标右侧腰部以下！”

不能再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