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卓自然不会在乎这些，他不怀好意地看向张嘉嘉，来了一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墩儿啊，学习怎么样啊？有没有考双百啊？”

本来见到表哥很开心的张嘉嘉顿时垮了小脸儿，“哥，你买什么好吃的了？带我看看去！”

“不要转移话题！”

汪华气道。陈卓也学道：“不要转移话题！”

张嘉嘉认命似的丧气道：“语文96，数学97。”

陈卓哈哈大笑，“不错不错，我二年级的时候也就这水平！”

张嘉嘉看了眼老妈，“我妈说我笨！”

陈卓看向汪华，“小姨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能打击孩子呢，我们家墩儿这成绩怎么了？多优秀啊！不要这么苛刻嘛，工作是工作，家庭是家庭，你不能把你在学校的工作态度拿到家里来，这谁受得了？”

小姨夫一听这话，顿时一脸钦佩加一脸翻身农奴把歌唱得振奋，他们家是汪华的一眼堂，他跟女儿和可绝对不敢反抗，陈卓这真算是替他们说出了心声，不禁偷偷对陈卓竖起了大拇指。“嘿，你小子行啊，这倒打一耙的本事更上一层楼了，”汪华肯定要反击，“嘉嘉这散漫性子，我要不严格要求她成绩早就打狼去了，我不严格行吗？再说你，当初你要是听我话，好好把初中基础打好，你现在肯定上清华了！”

陈卓咧嘴一笑，“小姨，你得这么想，如果不是你，我现在连安邮都上不去，都亏了你的引导啊！”

“不是这样吗？”

汪华傲娇的道。姥姥这会儿把糖盒子和水果盘端来，放在茶几上，“小卓，来，吃糖，吃水果！”

陈卓眼尖，一眼就看出姥姥行走不便，脸上的笑容收敛，把姥姥拉到身边坐下，“姥儿，脚怎么回事儿？”

咳咳，咳！姥爷突然在这个时候咳嗽起来，把烟掐灭，默默地走出了客厅，颇有一点儿灰溜溜的意味。姥姥慈祥、温柔，说话总是慢条斯理，拍拍陈卓的手背，“没事没事，就是崴了一下。”

汪华翻了个白眼，“行了，你别替我爸褶了，不就是下雨天他没烟抽了，非让你出去给他买，结果你滑倒了摔的吗？当我不知道？给你看脚的大夫就是我同学！也不知道那破烟有什么好抽的！”

姥姥瞪了汪华一眼，“就你知道得多，就你舌头长！打小就咋咋呼呼的，谁也欺负不了你！你看你把小辉都欺负成什么样子了，烟酒不沾地，在外面怎么吃得开？”

小姨夫叫张云辉，一听丈母娘这话，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替媳妇儿说话，“妈，是我自己戒掉烟酒的，一个是确实不健康，再一个对孩子也不好，还能省钱。”

姥姥叹了口气，“小辉你就是太惯着她了，什么都听她的，什么都顺着她，让她这班主任的脾气越来越大！”

汪华被气笑了，“你到底是他妈，还是我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你儿媳妇儿，他是你儿子呢！”

“怎么的？小辉就是我儿子！”

姥姥气势不输。张云辉听到这话，心中暖和，在那里嘿嘿地傻乐。陈卓随手从茶几上拿起两块糖，扒开一块给张嘉嘉，自己吃掉一块，“我去上个厕所，”说着就走出了客厅，却直奔了阳台。姥爷果然站在阳台上，背着双手，因为当过兵，所以他的腰杆一直都笔挺，背影颇有范儿，老头儿当初给大女儿汪瑾挑女婿也是以军人优先为原则的，所以在这边无亲无故的陈广权才能入围。陈卓走到姥爷身边，点燃一根中华。姥爷听到打火机的声响，见到抽烟的陈卓也没有太大的反应，毕竟已经二十岁了，他二十岁的时候都是老烟民了，“少抽点儿，烟不是什么好东西。”

陈卓递给姥爷一根，老头儿犹豫了一下才接过，陈卓帮其点燃，“您自己也知道啊？”

姥爷吸了一口，“这烟太贵了，就算你能赚钱，也不能这么花，你大了，该为家里分担分担了。”

陈卓不接茬儿，而是把话题拉回吸烟上，“姥爷，你说要是姥姥这一跤摔出个三长两短，你剩下的时间怎么过？还能过吗？”

姥爷夹烟的手一抖，强自镇定，“说什么屁话！这么不吉利！”

陈卓道：“姥爷，你是打过米帝的老兵，扛过枪，打过炮，大鼻子们都能打跑，这烟戒不了？我不信！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这场没有硝烟的大仗，你就是输了！一败涂地！不但你自己输了，还很可能连累姥姥。”

姥爷怔怔地看向陈卓，没想明白陈卓怎么能说出这些话，可这些话却仿佛一根根长矛戳进了他的心里。陈卓继续道：“姥爷，您放心，这个家我扛得起。我知道我爸他们要下岗了，我会帮他们安排接下来的人生。您记住，但凡是钱能解决的事情，在你大外孙子面前都不算事儿，可那些钱不能解决的事情，您得好好掂量，”说完他就把烟掐掉，把空烟盒丢进垃圾桶，“从今天起，烟，我戒了。”

陈卓走了，姥爷夹着烟望着窗外怔怔出神，烟灰洒落也没有管。陈卓回到客厅没一会儿，陈广权夫妻俩就拎着菜到了，紧接着二姨一家和舅舅一家也来了。汪家这边四个孩子，汪瑾是大姐，二姐叫汪玲，三弟叫汪铎，四妹是汪华，除了汪华是老师，前面姐弟三个都是百湖油田的职工，但汪玲和汪铎所在的单位是油田直属的采油厂，效益不错，至少在陈卓能看到的未来二十年里，铁饭碗还算坚挺。汪瑾和陈广权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他们所以在厂子是油田下面的小厂，专门给油田供应基建材料，这样的厂子一旦当总公司的开发进度缓下来就入不敷出，下岗和买断是必然。陈广权两口子估计是在家里就商量好了，他们的困境不能连累孩子，所以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反而高高兴兴地张罗饭菜。这些，陈卓都看在眼中，心中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