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怎么说?”
孙占奎反问。陈卓不卑不亢地说道:“您看哈,您是副部的级别,在我这种布衣面前那就是大到没边儿的官儿了,这又是敬酒又是赔罪的,您让我怎么想?我害怕啊,真害怕啊!”
孙占奎为之一愣,接着就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不至于。官衔再大,我也是从群众中走出来的,我们的宗旨永远都是为人民服务,做错了事就要承认,得罪了人就要道歉,实事求是。”
“真不是吓唬我?”
陈卓满脸的猜疑。“绝对没有,放心吧,”孙占奎的表情真诚而热情,如果在大街上碰见,他再换上一般的T恤衫,绝对不会有人把他跟领导干部联系起来。陈卓哪里是害怕,他这是在试探孙占奎的为人,但他发现,这样的试探就如同隔靴搔痒,对这样的大佬毫无意义。“这事儿就揭过去吧,甭管我过去做了什么,那也只能代表过去,代表我在那个时间节点上作出的判断和决定,并不能代表我当下和未来,就好比现在您是副市长,再过几年就成了部长,那我再称呼您副市长就不合适了,对吧?发展眼光看问题嘛,”陈卓用了一个听起来靠谱,实际上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的比喻。孙占奎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出来,频频点头,“是这么个道理,发展的眼光,很对。”
这是高手!陈卓打起十二分精神,他见这位大佬并没有向他进攻的意思,仅仅是开头的时候提了一句调查他的时候碰到了来自安京警方的阻力,后面被他自曝身份后就选择了佛系,这是以守带攻了?陈卓哪里是那么好被战术打败的,等双方沉默了五秒钟后,他突然起身,“哎呀,时间不早了,我要去帮我的女朋友去准备宴会服装了,今天被那几个沙雕搞差了心情,晚上得找回来,我就不奉陪了哈。”
孙占奎本来的打算就是通过正常的渠道了解一下陈卓的情况,以他的身份和所要做的事情,他完全有理由这样做,无论走到哪里也说得通,站得住。结果,出师不利,万没想到阻力竟然来自安京的公安系统,他本来并没有太当回事儿,只当陈卓家里有背景,可这样一来就不一样了,家里再有背景也不可能让公安部门保护他吧,他可是临时起意要调查陈卓的,那边想要做到如此迅速的反应,那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把陈卓列为重点保护对象,让这个名字敏感起来,只要有关于这个名字的任何举动,立刻做出反应。什么人,才能有这样的能量?孙占奎设想了很多的可能性,比如,陈卓是某个大案要案的污点证人,安京警方必须保护他;又比如,陈卓是本身就是犯罪分子,安京警方正在跟进他的案子;再比如,陈卓在某方面作出了卓越的贡献,暂时处于危险之中,警方在投桃报李。想了多种可能性后,做了充足的准备后,他才在房间等待陈卓,打算先会会这个小伙子,然后根据见面的情况再决定是否跟安京警方深入了解一下。万万没想到,陈卓竟然还有一个感动华夏十大人物的头衔,这就真的打乱他的阵脚了,陈卓是好人的可能性直线飙升到破表。孙占奎是体制内的人,自然知道感动华夏十大人物这样的大表彰,是一定会调查家庭情况的,以免出现劣迹人员混入其中,闹出大乌龙,那可就是整个国家的笑话了,由此可以得出陈卓绝不会是坏人的结论。这样一来,摆在孙占奎面前的问题就成了难题,对一个头衔如此响亮的大好人,他就不能太过分了,想要知道什么只能等对方自己吐露,他只能引导。现在陈卓搞了这么一出,恰恰是跟孙占奎相同的法子,你以守代攻,那老子就以退为进!孙占奎当然不希望今天的谈话就此打住,“时间还早嘛,茶还没有喝完,再坐坐。”
“俩大老爷们儿,你不言我不语地对视,您不觉得难受吗?我反正是很难受,我想走了,”陈卓干脆来个一不做,二不休,直言不讳。孙占奎终于不再拐弯抹角,“是我顾虑太多,行吧,我就直接一点儿,你先坐。”
陈卓一屁股坐下,重新端起茶杯,“这茶是真不错,倒掉可惜了,不能浪费。”
“之前你提到了张汝京张先生,还是在这样的时间点上提出来,我不得不重视起来,所以才对你展开了调查,现在遇到了来自安京警方的阻力,又知道你是感动华夏十大人物,我至少可以肯定你不是坏人,那我可不可以冒昧地问一句,你怎么知道张汝京这个名字的,又为什么主动跟我提起他?”
孙占奎说到做到,真就没有再绕弯子,“当然了,我这仅仅是朋友间的询问,并没有任何强迫的意思,你如果不想回答,现在就可以离开。”
“你看,你要开始就这么聊天,我们的效率多高,”陈卓露出笑容,放下茶杯,“我是从安京的严为民市长那里得到的消息,本来他想争取让张先生在安京设厂,后来通过了解,他认为东江更适合,我看这次研讨会的时间选择有些怪,就猜测可能张先生也在,所以才冒昧地问了一句。”
陈卓这话可以说是半真半假,这些消息是他自己从信息碎片中总结出来的,严为民怎么可能告诉他这些,但他这么说又有恃无恐,因为他笃定孙占奎不可能去跟严为民求证。“严市长,你也认识?”
孙占奎再次忘记了表情管理,十分惊讶。陈卓道:“认识,我跟他孙女也是好朋友,没事儿就去蹭饭,张奶奶的厨艺,独步安京。”
做到孙占奎这个级别,京城的大人物他自然多少都有些了解的,就算不了解也会听到一些传闻,严市长夫人的故事自然不会错过,毕竟那已经相当于当代传奇故事了。“你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