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音正准备低头道歉。却被沈赫的声音惊道：“太太，你怎么在这里？刚才发生什么事？”

玄机他觉得不对，裴音已经签了离婚协议，这是从苏婉茹嘴里得知的。改口叫裴小姐，已经来不及。他偷眼去看纪君陶，发现他没什么表示，才放下心来。纪君陶见裴音倒下，完全下意识揽她入怀。然后眉头紧蹙，双眼一眯：“沈赫。”

沈赫马上明白，这是老总发怒的前兆，要他立即出去，给老奶奶个警告。可是…对方是老太太，万一碰瓷了怎么办？但老总的命令，不敢违抗，他还是闪身出了电梯。“纪君陶，这才像个男人，知道护着老婆，姐今天服你。”

蒋薇顾不得难受，眼泪还没擦呢，就向纪君陶竖起拇指。纪君陶一看便明白，裴音还没将搬出公寓的事告诉她。“来这里做什么？”

他低着头问。裴音从他怀里跳出。“路过，上去喝茶。”

裴音不想把蒋薇的事到处宣扬，便随口说道。她记得这楼上有个茶座。纪君陶点点：“我来签个合同。”

裴音愕然，干嘛向她报备，又不查岗。“刚才…好像有人推你们进来。”

纪君陶迟疑地问。“没什么，不小心被两个人撞到。”

裴音睁着眼说瞎话。“有事告诉我，别让人欺负了。”

纪君陶说完，很自然地摸了摸她的头，便迈着大步，走向停车场。“什么情况？”

蒋薇愣愣的：“你们两个和好了！”

“好什么好？离婚协议我都签了。”

“你…你签了？”

蒋薇气鼓鼓，像只松鼠：“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告诉我？”

“不对，居然准备离婚，他为什么还对你摸头杀，余情未了？”

“别闹了吧？苏婉茹都住进别墅了，还余情未了？”

裴音恨恨地说：“他呀，装好男人装久了，过于入戏。”

“我怎么不觉得？他看你的眼神，和以前不一样。”

蒋薇总觉得怪怪的。“别说我的事了，下一步怎么办？”

…纪君陶走到停车场，沈赫已把车开过来：“查一查，太太去了几层楼，找谁办事？”

“这栋楼里除要签约的客户，并没有其他公司，哦，对了，林宵他爹在这开金融交易所，就在刚才…太太进电梯的那层楼。”

沈赫犹豫，还是叫太太吧，毕竟老总没反驳。“去问问，具体什么事？”

纪君陶交代完，便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才一天未见裴音，怎么感觉好久。从前也经常不回家，可现在回家，却看不到她了。回到办公室，看到助理正踮着脚尖够东西，“找什么呢？”

“太太之前配的香包，我记得还有，可怎么找不到？”

纪君陶看了一眼：“空的，是放在这里吗？”

助理点点头：“嗯，之前太太都是托沈赫送来，这几天都没有，我问他，他说不知道。”

“别等了，用空气清新剂。”

人造柑橘香，在室内挥发时，纪君陶皱起眉头。味道如此难闻？从结婚起，裴音便开始配制中药香包，有时檀香，有时沉香，有时降真香。偶尔也会有花草香和果木香，不知她是怎么调配的。味道不浓不淡，令人心旷神怡。有时疲惫发，焚一小搓，很快便能恢复神清气爽。看来这个待遇，日后没有了。纪君陶苦笑，怎么又想起她。他们很快便没关系了，这个习惯不好，得戒。忙累了一天，回到家，是夜里十点。苏婉茹没睡，系着围裙，来迎接他。“阿纪，你饿了吧？我特意炖了鸡汤，帮你盛一碗。”

“不用，刚吃过。”

纪君陶一听油腻的东西，就没食欲。平时，裴音总会准备清淡小吃。家中有个常温的热饭宝，一直煨着，无论他什么时候想吃，打开都是热的。纪君陶看了一眼，那热饭宝是冷的，显然苏婉茹不会用。他揉着眉心，洗了个澡，来到书房。一切都变了，生活被打乱，他不习惯。刚打开电脑，便听到敲门声。苏婉茹推门而入，穿着他上次买的那件黑色礼服，肿着半边脸，旋转着身子展示：“阿纪，这件礼服是送我的吗？好漂亮。”

这本来是想送裴音的。纪君陶不好直说，敷衍地点头：“还好。”

裴音比较丰满，苏婉茹骨瘦如柴。裙子穿在她身上，直向下滑脱，不很合身，再配上她那副表情，纪君陶真没眼看。苏婉茹嘟着嘴，拉着他胳膊，晃来晃去：“阿纪，你很久没陪我了，自从眼睛手术后，你总是找借口。”

纪君陶努力挤出微笑：“我很忙，以前也…”“你又不喜欢裴音，所以没时间陪她。可我和她不一样，你答应我哥哥…”“好了，婉茹，你现在有身孕，我们不宜同房，时间不早，你先睡吧！”

纪君陶压抑着焦炙，耐心哄她。哄了快半个小时，苏婉茹才嘟着嘴，回到客房。她边走，边狠狠地拉着衣服的袖子。她自然知道这衣服是送谁的。她就是不忿，才装作不知道，故意先占了位置。明明裴音已经走了，纪君陶为什么还神不守舍。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魅力，一次又一次偷走纪君陶的心？那她就一次又一次把这颗心掰碎，揉烂。她不好过，那两人也休想痛快。现在，纪君陶被握在她掌心，是死是活，还不是由她说了算。苏婉茹走后，纪君陶长出口气，让仆人送了杯咖啡进来。一抬头，看见桌子上有张相框。上面那个眉眼温婉的女人，甜甜笑着，长发披肩，好像要走出来。纪君陶抚摸着相框，这是当初刚结婚时，裴音亲自放进来的。心思明了，想着他一抬头，便能看见她。可那时，他根本不懂珍惜，每次都把相框扣到桌上。裴音每次进来收拾，再把它擦干灰尘，立起来。他们两就玩着这种默然的游戏。日日如此。她可真倔强，从不轻易服输。外表那么温婉，可却从不认输，一次又一次将相框立起，从不气馁。可从今天起，再也不会回来了，他也没再扣过去。她巧笑倩兮地看着他。纪君陶对于感情，一向淡漠。他想着保住本心。可他的本心是谁？无数个声音响起，都是那个名字。他捂住耳朵，强硬把她驱出心底。“不要再隔空喊话。”

他说给自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