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也成了最后一次。纽扣小小的，后面的扣鼻，要对半天，才能扣好。裴音做在纪君陶腿上，低着头，认真地找那个洞。“那里有趣？”

纪君陶忽然开口。“什么？”

之前他也是这样，说话常常没头没尾，裴音接不上他的梗，有时便会冷场。纪君陶难得耐心地解释了一句：“去药店上班。”

“哦，总得生活嘛，离了你，我还得想办法养活自己。”

裴音温柔地说，淡淡的忧伤在房间里蔓延。“工资多少？”

裴音顿了一下，她总不能说给人家白干，还得求人家吧。“3…3000。”

她也不知别的公司薪水多少，别随口瞎编。纪君陶从齿缝迸出鄙视之音：“我公司实习生，都要一万，你辞了吧。”

“辞工？”

当初废了那么多口舌，又忍了许多委屈，才获得这份工作。况且这几天，裴音刚刚把库存点清楚，让王玲满意，怎么能说辞就辞？裴音摇头。“我给你的不够？”

纪君陶声音抬高，有些不满。“我又没说要，你给我的那些房产、地契呀，还有公司股份，我不都留在别墅了，没带走。”

裴音终于系好扣子，从他身上跳下来。纪君陶的眼神，已经不复温柔，整理了一下领带：“之前不知是谁说要分一半？”

“那你就给呀？”

裴音翘起一边嘴角，有点苦涩：“学聪明点，不要随便分女人钱，就没有几个像我这样的，不是冲钱来的。”

“那你为了什么？”

纪君陶忽然发问，心头有一丝紧张。“报恩。”

裴音垂着眼，看着鞋尖：“爷爷对我那么好，把我抚养长大，又教育我成人，我不得报答他？”

“报答？”

纪君陶恶狠狠地说，两只手抓住了裴音的肩膀，手指抠到了她的肉。“好疼，你松开。”

裴音挣扎着。纪君陶将她向后狠狠一推，抬腿离开了房间。他还有所期待，他本来很高兴，这女人不像苏婉茹口中说的贪财，可后半句话，确令他的心跌入深渊。她不是为他而来。沈赫旁敲侧击过，穆清暄劝过他，都说这个女人温柔善良，是为他而来。可他就从来没感觉到。裴音看了一眼屋内的镜子，翕动嘴唇，轻轻地说：“自然是为你，为那个披着孤寂寒冷外衣的少年。”

只可惜，到了这时候，再表白有什么用呢？她走出房间，发现纪君陶还等在外面，并且一只手揣在兜里，这是他暗示挽着的意思。毕竟，他们要面对的是纪家人，还要扮演和睦的夫妻，直到最后一刻。裴音挽着纪君陶出现在大厅里。大厅被装饰一新，处处贴着红色的寿字，彰显了尊贵和不凡。纪老爷子穿着簇新的酒红色新装，花白的头发梳得干净整洁，显得人精神矍铄，比平日里硬朗了许多。“爷爷，我和君陶祝您70岁寿辰快乐，愿您生活之树常绿，生命之水长流。”

裴音真诚地送上祝福，并将礼物递给老爷子。爷爷打开一看，是一对雕刻精致的核桃手握，还编着精致的吉祥结。“这个礼物是音音挑的吗？”

纪君陶点头：“拍卖场上，费了很大事才拍下来的呢。”

“我喜欢。”

老爷子开心的拿出来，在手上把玩着，爱不释手。“谢谢我孙媳妇和孙子的祝福。”

餐厅里一片欢声笑语，充满了幸福和愉悦。裴音远远看到角落里站着的苏婉茹，她眉头紧皱，原来穿了和她一模一样的衣服。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裴音穿的这件黑色星辰礼服，是蒋薇为了做宣传，特意送给她的。可苏婉茹那套又是哪来的？纪君陶摸了摸鼻子，同样的衣服，穿着的人不一样，怎么差别这样大？裴音之前试穿，他看过，衣服架子一样，把衣服撑起来，光鲜靓丽，所过之处，拥有很高的回头率。可苏婉茹，长得麻杆似的，衣服瘪瘪地挂在身上。平日里，她喜欢穿白色。这件因为是从纪君陶那硬要来的，也不在乎不衬肤色，可穿上后，实在有点滑稽，好像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裴音若无其事的收回眼光，随她去吧！苏婉茹略带几分幽怨，向纪君陶看过来。为何同时挑选两套一模一样的礼物，分别送给裴音和她呢？就好气。一身黑色西装的纪君陶，身边搭配着黑色星光礼服的高挑太太。怎么看都是这个场合最养眼的风景。所以，纪君陶喜欢的只是这件礼服，而不是穿礼服的裴音？苏婉茹这么想，心情好了许多。宋卉忽然走过来：“君陶，音音，你们准备一下，再过一会儿，亲朋好友和客人该来了，你们去大门口迎接。”

话音未落，她的目光落到了裴音身上：“怎么穿了件黑礼服？我明明给你准备了红色旗袍，这样子出去见客，会淹没于人流里。”

裴音落落大方地说：“我看见那件衣服了，妈，我没穿过红色，不习惯。”

“快去换，你若想让爷爷心情更好，生日过得更顺利，就去穿的红红火火，他看了肯定更高兴。”

宋卉说着，一个劲地推裴音。“你在这里先迎接客人，我带音音去换衣服。”

宋卉交代了一句，便拉着裴音上楼了。“妈，让君陶去迎接客人就好了，我在后面帮忙催菜就好了。”

裴音眼看着宋卉帮忙，把那件合身的旗袍，套到了她身上。“摇曳生姿，完美。”

宋卉拢着手：“又年轻，身材又好，现在不穿旗袍，到了我这把年龄，想穿也穿不上，你看我这腰粗的。”

“妈，你还年轻着哪，穿旗袍也会漂亮。”

裴音忙夸了一句“音音，你和我说实话，你和纪君陶是不是要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