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君陶思考了几分钟，生怕惹怒了爷爷，斟酌着回答。“对方有备而来，做事很谨慎，抓住了几个小混混，没审出什么，只是知道，他们受雇于外地某集团，可现在那个集团已成了空壳公司，查这件事，还需要一点时间。”

纪老爷子挥了挥手：“去吧！别杵在这儿，像个门神，看到你就烦，把音音也送回去，你看她满脸疲惫。”

“我不回去。”

裴音软软糯糯地说：“我没事，下午就在这儿陪您说话。”

其实医院里的消毒水刺鼻，她在强忍恶心。被药店里的味道熏了一上午，她早就不舒服，一直强撑着陪老爷子聊天，到月上中天，星光垂落，老爷子才睡着。裴音轻轻起身，准备离开病房。纪君陶在外面，靠着墙正在吸烟：“我送你回去。”

“不必了。“怎么？怕被你新情人看到？”

空气中的消毒水味冲淡了些许。醋精中和吗？裴音但愿是她领会错了这话里的意味。“他不在京城，回花城了。”

裴音有点负气，故意说道。她的语气里，不无惋惜，这段时间和吕颂维接触不深，但已建立了初步友谊。那个嬉皮笑脸，全没正行的男人，冷丁离开了她的世界，居然还有点不习惯。当初不知他为何接近自己，现在也不知道他又为何突然离开。她宁愿自私的以为，就是人世间偶尔的邂逅，无关风月。那就懒得解释，既然纪君陶想东想西，就随他去吧。认识多年，起码的信任也没建立，为这事和他吵，太没劲了。“跑了？”

纪君陶眯起眼睛，将烟蒂掐灭：“那我更要送你回去，有事商量。”

裴音以为，离婚的事，现在去办也好。爷爷住院，不能明面告诉他，偷偷地拿出户口本，先斩后奏，去把证领了，爷爷事后算账，也无用了。她点点头：“开我的车吧，明天我还要早起，到了南山公寓，可以让沈赫来接你。”

纪君陶没说什么，只是走向那辆夸张的红色玛莎拉蒂。裴音莫名叹了口气，就要离婚了，她凭什么还享受这奢侈的一切？她已经做好打算，过一段时间，就把车、房都还给纪家。这段时间，她也委托中介，再找房子，只要找到，就搬出去。纪君陶迈着长腿，跨进车子。车子有些窄小，越发显得他气场强大。裴音只好迈着小碎步，坐到了副驾驶座。上车后，才觉得，陪着爷爷说了一下午的话，有些口渴。“请帮我拿一下水瓶，在驾驶座的左手扣兜里。”

裴音慢声细语的祈求。“自己拿。”

纪君陶没好气，这女人，纡尊降贵给她当司机，还指挥上他了。裴音无奈，从副驾驶越过去，整个人几乎趴到他身上，膝盖无意地摩擦过他敏感部位。纪君陶目光一滞，手上一松。裴音顺利拿到水瓶，坐回副驾驶上，刚才的举动，她根本未在意。纪君陶坐在驾驶座上，身体绷紧，喉咙绷紧，伸手解开两颗衣领扣，让呼吸顺畅一些。他吸了几口气，终于恢复正常。一转头，看到裴音刚刚喝完水，嘴唇上有两颗水珠，被阳光照射的晶莹剔透。她伸出柔软光滑的粉红舌头，在水珠上舔了一下，就像慵懒地小猫。纪君陶立即感到口干舌燥。“给我。”

他命令道。裴音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见他视线锁在水瓶上，还以为他想帮忙放回去，就给了他。结果他拧开瓶盖，咕咚咕咚，把剩下的半瓶全倒进了嘴里。这是…不嫌她脏，还是间接接吻？想到这里，裴音脸红了。“后备箱里还有新的。”

“不用。”

纪君陶冷冷打断。车子启动，就像配合他呼吸的节奏，开得飞快。裴音抓住安全带，关节泛白：“你慢点开，这样我很不舒服。”

玛莎拉蒂的功能很好，踩上油门，速度便会飞快，但这令裴音没安全感。“姓吕的那小子溜了，出了这么大事之后，这很值得怀疑。”

他再次重申这句话，裴音有些迷惑。“他有事回去，谁还能绑住他不成？”

她语气不善，难不成纪君陶真怀疑纵火的事与他有关？“我查到了一点东西。”

纪君陶握紧方向盘，语气低沉。裴音这才明白，纪君陶重复两次话，一定大有深意：“这件事…真和他有关？”

“花城有个组织，表面上是商会，扶持同盟者。若同行有人受欺负，商业活动不公平，都由他们来主持，已经成立了百年有余，时间久了，便会生事，他们稿出一个分支，叫青联邦，这些人做事，完全不按规矩来，毫无底限，有时会用非常手段。”

纪君陶说了这么一段似是而非的话后，便沉默了。“你的意思是…”裴音咬着嘴唇，这人说话真讨厌，总是说一半露一半，让她去猜。“你那个心上人吕颂维，就在青联帮，大小算是个头目，你不知道？”

纪君陶飞快地看了裴音一眼。见她摇头，又讽刺道：“眼光不怎么样，与对方还不了解，就住在一起了。”

“他是我邻居，别胡说八道。”

裴音不满地回了一句。“一亿的翡翠，说送就送，几千万的豪车，说用就用，你当我三岁？”

你不就是纪三岁？听风就是雨，苏婉茹说一句话，别奉如圭阜？裴音心里嘀咕着，依然不明白，他说这么多是什么意思？纪君陶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这次纵火案，有青联邦的影子。”

“你是说，吕颂维一边放火烧老爷子的宴席，一边再救我？他脑子进水了？”

裴音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关系。这也是纪君陶想不明白的事。但无论如何，此事和吕颂维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想不明白，别想了，顺其自然吧！做了坏事，迟早会露出马脚。”

纪君陶见她表情不像有假，看来对此事是真不清楚。“你能不能减速，这样开车太可怕了。”

裴音拉着把手，心惊胆战地说。她突然发现，纪君陶驾驶着车子，越来越快，这速度让她更加恶心了。纪君陶没吭声，抿着嘴唇，好像在对抗什么，车子的速度并未减慢。方向也不对，裴音眼看车子驶离公路，不是往南山公寓的方向开，感觉路越来越偏僻。她惊恐地瞪着纪君陶：“把车停下。”

纪君陶咬牙切齿地说：“停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