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徐容到家没一会儿就钻进了书房,杨蜜皱着眉头望向从客厅的沙发转移到起居室沙发上唉声叹气的小张同学,问道:“徐容一直都是这样吗,娱乐生活这么少?”
“才不是呢!”
小张同学一说起来这个更来气了:“他中午约了人吃饭,下午还要去会所聊剧本,现在就是故意躲起来。”
“去会所?”
“聊剧本?”
杨蜜被小张同学提供的信息噎了一下,见小张同学神色阴沉,忙劝道:“你要相信徐容,他绝不是那样的人。”
“我知道!”
小张同学重重地锤了下屁股底下的沙发,“我生气的是他从来都没说带着我一起去!”
“可恶!”
杨蜜彻底被她的脑回路震惊了,和她对视了一会儿,俩人极为突兀而又不约而同地笑了:“哈哈哈原来你生气的是这个啊哈哈哈鹅鹅鹅鹅。”
杨蜜也趴在了沙发上,望着小张同学,在笑的同时又难以抑制地感慨着,尽管已经毕业三年她几乎一点都没变,无论皮肤的光泽还是眼睛的色彩。
“小张姐,我来啦。”
“王阿姨,小张姐呢?”
“在楼上呢。”
“好的,我先上去啦。”
宋佚的声音自楼下传来,片刻的功夫便迈着两条小短腿跑上了楼,到了起居室,眼瞅着只有小张同学和杨蜜二人,疑惑地问道:“小张姐,徐老师呢?”
“喏,书房呢。”
杨蜜冲着一侧指了指。
“宋佚,我真傻,真的...”
小张同学刚要跟宋佚叙说她今天早上的苦难经历,却被宋佚伸出一只手掌打断了,同时扭头就往书房冲:“我先去交作业哈,再等一会儿就该忘啦。”
小张同学和杨蜜无语地对视了一眼,徐容之前因为进组拍戏,导致她的学业也跟着落下不少,最近正在疯狂补课,据说是要求她年前熟读并背诵《上林赋》。
“你们人艺都是这样吗?”
小张同学摇了摇头,道:“也不是,徐老师的教学方式比较特殊,跟他学习要先从《史记》开始,他说这样能把基础打的更牢。”
“《史记》?”
杨蜜愣愣地瞧着她,“演戏,还要学《史记》?”
“对,徐老师要说想成为一个好演员,必须多读书,读好书。”
“好演员,多读书?”
小张同学笃定地点了点头:“当然啊,读书最大的意义不在于将道理讲给别人听,因为别人也不会听,读书最大的意义在于,首先当你坐到酒桌上能把把牛皮的天花乱坠,别人却不敢反驳,其次呢,清楚地知道自己应当做什么,不应当做什么,能够活的更加坦然。”
“当你能做到第二点,你就能驾驭各种类型人物的内心世界。”
杨蜜着实有点被震惊到了,她不敢相信,这个整天嘻嘻哈哈的大学舍友嘴里,竟然能说出这么一番有道理的话来。
“吱呀。”
杨蜜正要询问,听到开门的响声,转脸见宋佚从书房里走了出来,下意识地问道:“你背完了?”
她们已经了解过,《上林赋》、《子虚赋》一共4184字,而且诘屈聱牙、晦涩艰深,即使读也不该读这么快的。
“我...”
宋佚见俩人好奇地打量着自己,先是叹了口气,学着小张刚才的模样:“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晚上熬夜背书没什么效果,会忘的干干净净,我不知道早上也会忘。”
“哈哈哈。”
在三人嘻嘻哈哈地同时,李亘感受着工作室内紧张的氛围,心里不由直打鼓。
形势似乎偏离了预估。
“张经理,有点顶不住了,必须得再拉一批人才行。”
张琳面色严肃地盯着面前的两台电脑,看着微博上激烈的交锋,并没有立刻下决定。
她低估了徐容忠实粉丝的基数,更低估了其中不喜欢小张老师的人数占比。
网络上的战斗自早上九点钟左右开始进入白热化。
年轻的粉丝群体起床了!
尤其是随着一拨拨生力军的加入,本被打的丢盔弃甲的疯狂粉丝竟然有魔高一丈的架势。
而且战场不再仅仅局限于微博,短短几十分钟的事件,战场从微博迅速蔓延至贴吧、论坛等国内各大门户网站和交流社区。
很多时候,仅仅只是一句“徐容**”就能瞬间引爆整个社区。
作为一手捧红的徐行的幕后推手,她经历过各种各样的难题,也并没有被眼前的阵仗吓住,她在犹豫。
舆论战和真实的战争没什么区别,同样讲究以正合以奇胜。
堂堂正正的碾压过去自然让人心悦诚服,可是如果先示敌以弱,再反败为胜,其造成的轰动效果将会是常规方式的十倍、百倍。
正义的一方被污蔑,并且差点被盖棺定论,等真相大白,但凡产生过相信疯狂粉言论的人,到时候都不免对徐老师产生或多或少的愧疚。
眼下的局面,正是疯狂粉慢慢占据了上风,已经开始不择手段的诋毁徐老师和小张老师。
什么“始乱终弃”、“欺骗粉丝感情和金钱”的谩骂近乎刷屏。
李亘倒是没太意外,自我安慰般地解释道:“其实眼下的情况业很正常,如果她们这么容易就被打败,这几年过来我哥也不会全方位压制那么多的明星艺人以及被资本力捧的偶像?”
张琳闻言,在愣神了一刹那之后,轻轻地摇着头,道:“先不要,再等等。”
她说着,看了眼时间,十点。
徐老师带小张老师去医院的新闻应当快发出来了。
某电视台排练厅一角,一名三十岁左右的胖乎乎的中年看着网上渐渐发生偏移的舆论风向,在愣神的刹那之后,差点兴奋地跳了起来。
徐容竟然跟他的忠实粉丝闹掰了!
而且从眼下的形势来看,徐容最终能够采取的,或许只有道歉甚至解散粉丝后援会来平息粉丝的怒火。
但无论采取何种策略,徐容人气暴跌都是必然的结局。
不可思议。
他叫孙乐,内地娱乐圈一个平凡但不普通的经纪人,平凡的是他和绝大多数同行一样,没有靳芳芳、杨添真那种与生俱来的营销天赋。
不平凡之处在于,他手下有个红得发紫的艺人,韩赓。
当今中国娱乐圈公认的第二顶流。
是的,这是韩赓自归国以来娱乐圈对于他的定义,因为韩赓出生于1984年,是一名80后。
无论各项荣誉、商业价值,还是网络上粉丝的战斗力,韩赓一直处于下风。
孙乐尽管不甘,可是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这个“第二”。
他不是没想过组织水军将徐容拉下马,可是衡量再三之后,最终又放弃了这种诱人的想法。
对于徐容这种能顺着网线把人揪出来送进监狱的圈内大佬,他确实有点发怵。
甚至慢慢的,他已经接受了“第二”的定义,反正又不是自家一个。
而徐容和他粉丝的突然决裂,简直如同天下掉馅饼。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而如今最有希望将徐容踢下“80后第一人”神坛的,只有他的艺人,韩赓。
十点,徐容妻子张晓斐自杀被徐容拦下前往医院做心理咨询的新闻,在新浪刊登之后,瞬间席卷各大门户网站。
至此,广大吃瓜群众才反应过来徐容怒怼粉丝的初衷。
而网络上的舆论态势也随着新闻的刊登瞬间反转。
孙乐愣愣地看着完全一边倒的舆论,整个人如同被闪电击中。
“不说别的,敢为了老婆跟粉丝翻脸,徐容是个纯爷们。”
“不太了解他本人,但是他的戏特别好看,也没什么负面新闻,应该是一个好演员。”
“原来真实状态的徐容是这样?感觉跟我老公也差不多啊?不过他抱着他老婆的样子好有爱啊。”
“......”
孙乐渐渐发现绝大多数网友似乎对徐容本人都不太熟,但是对他的作品却十分熟悉。
尤其是汹涌的评论所代表的庞大网友基数,让他有种恍然惊醒的感觉,直到今天,他才明白流量的不足之处。
它不能长久的留在观众的记忆当中。
相比于韩赓的无限通告,徐容几乎没录过任何节目,也没唱过哪怕一首歌,甚至几乎不太经常出现在大众的视野当中,但他却始终把持着流量的王座。
更准确的说,流量只是他巨大影响力附带的产物。
也是因为拥有如此庞大的影迷群体,徐容对于流量才可以抱着可有可无的态度,而非如自己一般,所做的一切,必须首先顾虑粉丝群体的感受。
“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啊。”
王亚芹看着网络上最新的进展,不由地喊道:“芳芳姐,你快来看,这些人一下就被冲的七零八落。”
靳芳芳正忙着挑选孩子的衣服、鞋子,此时根本没功夫理会王亚芹,道:“什么情况了?”
等会儿她们还要见保姆。
王亚芹把舆论的进展大概叙述了一遍之后,见靳芳芳压根没接话,问道:“芳芳姐,感觉你怎么对这件事,不太上心?”
“啊,噢,不是不太上心,现在徐老师只要不触犯法律或者道德底线,比如出轨,就没人能把他怎么着。”
“你是说人艺会护着他吗?”
“不是,人艺是最后的护身符。”
靳芳芳将视线从手机上稍微挪开,“徐老师倒了,对他自己其实也没有太大的影响,他挣的钱足以保证他这辈子衣食无忧。”
“但是你想想,那些利益关联方呢,比如央视、中影、海润、南方电视台,他们都是跟徐容有很深的利益捆绑的,如果徐容触犯了法律,他们肯定毫不犹豫地跟他切割,但是这点小问题,都不用咱们出手,一旦徐容声誉有受损的倾向,他们比咱们着急的多,尤其是中影、海润和南方电视台三家,徐老师的影响力号召力下滑,他们的直接损失至少上亿。”
靳芳芳犹豫了一瞬,道:“而且他自从进了人艺之后,关系网比以前复杂的多。”
这一点,王亚芹也深有感受,因为每逢春节,她光采购老年人的补品就得五六十万,都是一车一车的拉。
而打今年开始,来看望徐爷爷的人突然间多了很多,好些都是听都没听说过的,据说都是徐老师的朋友。
“所以你要记住。”
靳芳芳端起水杯抿了一口,“咱们的工作室不是一家营销型的工作室,而是资源型的工作室,艺人也不在多,而在于未来的发展潜力。”
“可是徐行和宋佚,她们有未来?”
“徐行自己不争气,跟着徐老师那么久,也没见长进,最多也就一线,至于宋佚,什么都有一点,什么都不行,还不如徐行,不过,我估计徐老师签下她是为了稳定后方。”
“哈哈哈,我懂啦。”
王亚芹哈哈笑着,明白了靳芳芳的意思,徐容作为演员,一进组往往好几个月,要是这个时候有人天天在小张老师耳边说徐容的闲话,天长日久日久天长,难免让二人产生芥蒂。
而宋佚的存在则正好起到相反的作用,因为徐老师是她的老师。
“你别看了,那些粉丝成不了气候。”
徐容同样明白,这批疯狂的粉丝其实只占自己忠实粉丝不会太大,因为自从07年窜红,他就从未掩饰过小张同学的存在,而随着戏路的扩宽,尤其是《北风那个吹》、《纸醉金迷》以及《潜伏》、《黎明之前》将自己的影迷群体扩展到了各个年龄段。
当然,最重要的是《媳妇的美好时代》,这部剧让他笼络了众多大姑娘小媳妇以及大妈大婶影迷。
而舆论风向彻底扭转之后,他不再关注网络上的动态,而全身心的投入到婚礼的准备当中。
真正参与了,他才发现,结婚虽然只短短半天的时间,但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简直把人累死。
“徐老师,小张姐,下雪啦,下雪啦。”
晚上,当宋佚拽着徐行推开半掩着的主卧房门,却见屋内一片漆黑,而楼下传来王阿姨的声音:“他们俩刚刚出去啦。”
“好呀,竟然不喊咱们。”
两人气势汹汹地出了门,入目的雪花纷纷扬扬,朝远处望去,如墨的夜的底部一片雪白。
万籁俱寂,灯光如豆,远处,一个亭亭玉立的身影穿着白色羽绒服,踩着雪花,立在昏黄的灯光下,轻快地展示着天鹅般的舞姿。
在一旁,徐容安静地伫立着。
“唉,这个时候,我们这种单身狗就应该回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