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直接抓着鸡腿啃的。也是,杜清影算不得闺秀,最多是个野丫头。一顿饭吃下来,顾云浮只寥寥吃了几口,大部分都进了杜清影的肚子。“嗝——”杜清影心满意足的摸着微微鼓起的肚皮,跟着顾云浮下楼。到了马车旁,杜清影却没有上马车,而是看着两丈外的碧月湖道:“吃撑了,我想走几步消消食。”
顾云浮抬头瞧了瞧天上的月亮,离正空还远,便应了。两人沿着碧月湖边慢慢走着,莫七牵着马车远远跟着。杜清影看着月色下的碧月湖,思绪飘到了塞北。“塞北没有湖,但有一条弯弯的河流,每到冬天,在结冰的河面上砸开一个窟窿,就能用瓢舀起来很多鱼……”“雪覆盖草原和山丘后,就能顺着雪地上的脚印去逮兔子。兔子和鱼,都是冬日里难得的美味。”
顾云浮静静的听她说着,忽然见杜清影停下不走了,不解的问:“怎么了?”
杜清影看着沉寂的碧月湖,歪着脑袋问:“碧月湖里的鱼好吃吗?”
顾云浮:“……”“碧月湖里养的都是锦鲤,是用来观赏的,并不好吃。”
“你吃过?”
“没有……”“那你怎么知道不好吃?要不我们捞一条尝尝。”
“你若是想吃鱼,上京郊外澜沧江里的鱼是最肥美的。”
见顾云浮食古不化,杜清影觉得没趣,转身朝马车走去,打着哈欠道:“回去睡觉了。”
顾云浮:“……”女人果然善变,古人诚不欺他。回去的马车上,杜清影觉得马车摇摇晃晃的很是催眠,没多久脑袋就一点一点了。顾云浮见她打瞌睡还担心她栽倒在地,却见她晃了晃后往后一仰靠在车壁上睡的很是安稳。等回到王府时,杜清影已经陷入熟睡,顾云浮叫了几声都没醒,无奈之下顾云浮只能将她抱进王府。守门的下人见了,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怀疑是自己瞌睡打迷糊了的幻觉。清风院里,苏遇从杜清影走后就一直坐在窗前等她回来。听到脚步后,他急忙推门而出:“小姐,你回……”话说了一半,苏遇借着微弱的月光瞧见了顾云浮,以及他怀里像只小猫一样蜷缩着的杜清影。苏遇呆住了。顾云浮没有理会他,大步越过他将杜清影抱进了屋里。杜清影睡的是真的死,顾云浮将她放到床上都没醒,反而找个了舒服的姿势砸吧了两下嘴睡的更香了。顾云浮扯过被子给她盖上,转身出了屋子。苏遇还在院子里站着没有动。经过他时顾云浮顿住脚步,沉声道:“在上京,每个人都要恪守自己的位置,不要逾越。”
他顾云浮的未婚妻,容不得旁的男人惦记。“可你不是不想娶她吗?”
苏遇忍不住问出了声。他知道自己配不上杜清影,但也无法看着顾云浮不想娶又霸占着她,凭什么呢?顾云浮看着苏遇,桃花眸微凝:“这是我的事,你只需记住自己的身份就行。”
他的人,想不想娶都是他的事,何时轮到他一个外人来置喙了?月光打在苏遇脸上,一片惨白。是了,他连过问的资格都没有!没有再理会苏遇,顾云浮抬脚回了浮云院。苏遇呆呆的看着天上的月亮,想起了和杜清影在塞北的日子,他知道再也回不去了。或许,他该回去了……——竖日,睿王当真派人送来了银子。杜清影数了数,好家伙整整五百两!她爹一个月的俸禄了!早知道睿王出手这么大方,她应该给他多开几天的药,这样送来的银子就更多了。杜清影正抱着银子开心,苏遇来了。“小姐,我有话跟你说。”
苏遇看着眉开眼笑的杜清影,内心挣扎犹豫。杜清影摸着银子笑的见牙不见眼:“你说。”
“我想回……”苏遇刚开了个口,就被打断了。“杜清影,快跟我进宫!”
顾云浮脚步急促,语气凝重。杜清影莫名其妙:“进宫做什么?”
“赵将军反咬一口,诬陷昨日之事是我们所为,父王在跟他当朝对峙。”
顾云浮也没想到,他们不找赵将军麻烦,赵将军反而咬上了他们。这下可摊上事儿了!杜清影赶忙放下银子,跟顾云浮进宫。苏遇看着两人风风火火的背影,双拳紧握。他恨他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干着急,可就算什么也做不了,他也不能在此时离开。至少……至少等确认她安全以后再走——白日的大街依旧繁华热闹,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马车里的顾云浮和杜清影面沉如水,思索着赵将军的意图,以及要如何应对。再次踏进皇宫走在幽深冗长的宫道上,杜清影依然没有心思去打量。“世子,县主。眼下局势有些不利,赵将军和一些大臣都认为昨日之事是平宁王府和县主一手策划。”
前来接他们的王公公好心提醒。毕竟他前几日才收了顾云浮的‘茶钱’。“多谢公公。”
顾云浮抿唇,桃花眸中隐隐藏着杀气。平日里这个时辰早该退朝了,可今日大殿上却剑拔弩张,丝毫没有退朝的迹象。与赵将军交好的官员,都认定昨日之事是平宁王府和杜清影的阴谋。理由是所有人都中了迷药昏倒了,唯独顾云浮和杜清影没有,并且杜清影身上还有解药。而与平宁王亲近的大臣则认为,这只是因为杜清影会医术识破了奸人的计谋,他们都应该感谢她救了所有人才对。两方各持己见争执不休,皇帝只能让人请来了当事人。“顾世子,容成县主到!”
王公公在大殿门口高声唱道。殿内的众人瞬间转头看向门口,目视着顾云浮和杜清影不疾不徐的走进了大殿。“参见皇上。”
两人跪地向高坐在龙椅上的皇帝行礼。“平身。”
吵闹了这许久,皇帝有些头疼,单手撑着额头。“赵将军,犬子和县主已经来了,你倒是拿出证据来。否则红口白牙污蔑世子和县主,这罪可不轻。”
平宁王怒目看着站在他对面的赵将军,气的不轻。赵将军冷笑:“昨日在桃花坞的人都可以作证,未中药的只有顾世子和县主。”
“哦?”
杜清影奇怪的看着赵将军:“赵小姐昨日也中药了?”
众人恍然大悟,是了,赵雨灵昨日也去了却没有中药!赵将军解释:“小女早早便回府了,这才躲过一劫。”
“那就奇怪了,大家都没走,赵小姐为何要一人先走?难道是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事?”
杜清影一脸迷惑。赵将军愤然的拂袖道:“这就要问县主了,昨日使诈赢了小女的祖传玉佩!气的小女提前离宴。”
杜清影被赵将军的无耻气笑了:“众目睽睽之下,赵将军说我使诈,是在说太子殿下和睿王殿下等人都是同谋吗?”
“我绝无此意,县主不要胡说!”
赵将军急忙澄清。杜清影冷笑:“所以赵将军今日所为,是因为我昨日赢了赵小姐的祖传玉佩,从而心生怨愤恶意报复!”
“你胡说!”
赵将军急了,转而对皇帝拱手道:“陛下,臣绝无此意!”
皇帝居高临下的睥睨着赵将军和杜清影,带着审视。“那赵卿是何意?”
无凭无据,皇帝觉得此事根本没什么可说的,交给大理寺去查便是,可偏偏赵将军就是死咬着不放。让人不胜其烦。“臣只是想查清此事,确保太子睿王以及公主等人的出行安危。”
赵将军说的诚恳,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赵将军若真有这心思,就该加强上京的治安管理,让歹人无处藏身才是。至于查案,自有大理寺。”
一直没出声的顾云浮说话了,指责赵将军越权。“也许赵将军是质疑大理寺的能力,才想亲自出马吧。”
杜清影跟着补刀。平宁王一派的大臣被逗乐了,纷纷附和。大理寺的人也出声质问。赵将军一派的人急了,慌忙辩解:“此事不同于其他案件,事关太子睿王和公主以及自家子女的安危,因此才想尽快破案抓住歹人。”
“既然想破案,那就去找证据,有了证据直接抓人便是。在这大殿上诡辩,莫不是想众口铄金强行定罪?”
杜清影澄澈的黑眸轻轻扫过,看的人心底发虚。“不论如何,县主和世子无恙,身上还有解药,怎么看都有莫大的嫌疑!”
赵将军继续死咬。杜清影坦然自若迎视着赵将军怨毒的目光,声音平缓有力的反驳:“作为医者随身携带常用的急救药很正常,反倒是赵小姐提前离宴动机不明,嫌疑更大吧!”
赵雨灵有没有嫌疑,赵将军比谁都清楚。他那个女儿毫无城府,他怕她坏事压根就没告诉她,因此提前离宴也在他的预料之外。“县主好生伶牙俐齿,昨日当众羞辱小女也就罢了,今日还要冤枉小女,到底是何居心!”
赵将军怒瞪着几步之遥的杜清影,恨不能上去掐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