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夫早已等着了,两人一起去瞧了五位重伤的庄民,林大夫按照杜清影的吩咐记下疗法和药方。末了,他们又去看了看受轻伤的庄民。一番下来,杜清影不仅给出了治伤的法子,还将一些有其他疾病的庄民,所患的疾病一道治了。因祸得福的庄民们感激涕零,纷纷给杜清影下跪磕头。林大夫也敬佩的五体投地,恨不能拜杜清影为师。“县主,可否移步到药庐,有些问题想请县主指教。”
林大夫小心翼翼的询问,想趁此良机同杜清影多学点医术。杜清影明白林大夫的心思,点了点头。白云山庄离上京甚远,庄子里的人病了只能找林大夫。而接触后杜清影发现,林大夫性子憨厚,是个医者仁心的好大夫,所以她愿意传授他医术。见杜清影满口答应,林大夫受宠若惊,殷切的带杜清影去了药庐。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快到晚膳时间了。而明日杜清影就要下山,所以林大夫想抓紧时间多学点东西。“县主稍等。”
林大夫点燃了烛火,让杜清影看清了药庐的面貌。一方有着四五间屋子的小院。一间屋子制药,一间屋子瞧病,剩下的几间屋子住人。“县主请。”
林大夫领着杜清影去了瞧病的屋子。杜清影边走边好奇的问:“你如此年轻有为,为何不去上京,甘愿隐没在白云山?”林大夫的医术虽远不如杜清影,但也不比寻常大夫差。且他善良敦厚,勤学好问,是个难得的好大夫。留在白云山庄,委实有些屈才。“我父母妻儿都在庄子里。”
林大夫有些不好意的挠了挠头。他心无大志,只想一家人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就好。“原来如此。”
杜清影明了,有些羡慕。普通安稳的生活,才是最好的。进屋后,林大夫准备好笔墨纸砚,虚心求教。杜清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末了,两人又去了制药的屋子,实地探讨。沉浸在医道里的两人,没留意时间的流逝。已是晚膳时间,迟迟不见杜清影的踪影,顾云浮决定亲自去寻。“世子,就是这里了。”
管事带着顾云浮来到了药庐。“嗯。”
顾云浮迈步进了药庐。管事跟在后面,听凭吩咐。药房的门开着,顾云浮径直走了过去。“……这是我炼制的药丸,但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
林大夫眉头紧皱,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杜清影接过闻了闻,问:“你用了哪几味药材?”她闻出了几种,但为了确认还是让林大夫亲自说一遍。“麝香,牛黄,珍珠,雄黄,蟾酥……”林大夫一一报出。杜清影听后又仔细嗅了嗅,猜测道:“可能是剂量不对,你可还记得用量?”林大夫拿出一张药方递给杜清影。杜清影接过认真查看,随后沉声道:“麝香,冰片,蟾酥,这几味药的剂量都不足。珍珠的剂量没问题,质量是否不对?”面对杜清影的询问,林大夫支支吾吾:“这些药材都十分名贵,我买不起多的,都是捡最便宜的买。并且蟾酥毒性较强,我不敢用太多。”
问题就出在这些地方。想要药到病除,达到预期的效果,药的用量,品质都至关重要。杜清影沉默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认真投入的两人,没有察觉到有人进屋。直到顾云浮绕过药架走到杜清影身后,林大夫才看见他。当下心头一跳,赶紧行礼:“小人见过世子。”
杜清影闻言转身,很是意外:“你怎么来了?”顾云浮瞥了拘谨的林大夫一眼,薄唇轻启道:“晚膳备好了。”
本就局促紧张的林大夫,感受到顾云浮的眼神,顿时惶恐不安起来,生怕顾云浮降罪。“啊,你们可以不用等我的。”
杜清影有些羞愧。顾云浮没有多言,只是伸出长臂牵起她的手:“走吧。”
“好。”
一下午都没有得空休息,杜清影也着实累了。“恭送世子县主。”
林大夫有些不舍。杜清影这一走,就代表指教结束,往后再见她一面可就难了。也有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了。但这短短的一天,他也受益匪浅,该知足了。走到门口,顾云浮对候在门外的管事道:“将那五千两作为山庄的药资。”
管事闻言,愣了一下,随后反应了过来,感激涕零道:“多谢世子。”
顾云浮说的,是没发出去的那五千两抚慰金。“多谢世子,多谢县主。”
林大夫也明白了过来,欣喜不已。顾云浮没有再作停留,牵着杜清影走了。目送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林大夫万分激动。他终于有银子买最好的药材了!可是等等……县主还没有告诉他正确的入药剂量!林大夫想追上去,却又觉得不妥,生生止住了脚步。世子和县主已经恩赐他们许多了,不能再贪求了。——夜凉如水,一阵冷风吹来,杜清影打了个寒颤。“好冷。”
杜清影瑟缩着肩膀。顾云浮仿佛没有听见,紧紧的牵着她的手大步往花厅走,一语不发。察觉到顾云浮情绪不对,杜清影疑惑的问:“你怎么了?不高兴吗?”还是伤口又疼了?杜清影觉得,男人的心思也很难猜。“嗯。”
顾云浮闷声应了一声。杜清影睁大黑眸瞧他:“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吗?”她一整个下午都在跟林大夫看伤治病,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
顾云浮吐出一个字。“啊?”杜清影懵了,她一下午都跟林大夫在一起,怎么惹他生气?秀眉微蹙,杜清影不解道:“我怎么惹你生气了?”“先用膳。”
顾云浮避而不答。杜清影抬头,花厅到了。纪楠舒和纪楠枫坐在膳桌前,顾云烨和平宁王妃依然不见踪影。“你们可算来了,菜都冷了。”
纪楠舒嗔怪。杜清影羞赫道:“抱歉。”
顾云浮看着空空如也的桌子,用眼神询问纪楠舒。纪楠舒没好气道:“下人端去热了,等着吧。”
只能等着了。四人围桌而坐,面面相觑。“你瞧个伤怎么瞧了一下午?”纪楠舒有些奇怪。杜清影解释道:“顺便瞧了瞧其他的病症,同林大夫探讨了一下医道和药理。”
医道博大精深,三言两语本就说不清楚,费时是正常的。“只是瞧病探讨医道药理吗?”心思敏锐的纪楠舒,察觉到了顾云浮的异样,故意出此一问。果然,她问完后瞧见顾云浮眸子沉了沉,薄唇抿的更紧了。有意思。纪楠舒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一幅看戏的表情。“不然还能做什么?”杜清影不明所以。纪楠枫难得老实,默不作声的瞧热闹。纪楠舒眸子闪了闪,笑的别有深意:“能做的可多了去了,毕竟一下午的时间那么长。”
是啊,一下午的时间那么长!顾云浮的手收紧,紧握成拳。“一下午的时间确实不短,纪姑娘可是闲慌了?”
杜清影不傻,听出了纪楠舒话里有话。又或者说,她在挑拨离间。纪楠舒也听出了杜清影的含沙射影,但她并不在意,反而笑的更明媚了。“是啊,我闲的不行,想你想的发慌。”
纪楠舒故意说的大声,让顾云浮听的清清楚楚。顾云浮何等聪明,岂会不知道纪楠舒是故意的。“表姐若是怀春了,回去后我给你挑几家公子相看相看。”
心情不佳的顾云浮开始反击。纪楠舒闻言挑了挑眉:“好啊,你再挑几家小姐,我们一起相看。”
不退反进,看到底谁玩儿不起。顾云浮下意识的看了杜清影一眼,沉吟道:“我已有婚约,用不着。”
“有婚约又不耽误你相看侧妃,亲自挑的更合心意。”
纪楠舒看热闹不嫌事大。杜清影听后皱眉,黑眸看向顾云浮。桃花眸对上黑眸,顾云浮急忙道:“我不纳侧妃。”
顾云浮有些烦躁,怕杜清影误会。“不纳侧妃?这怎么可能?”纪楠舒惊诧。以前,她一心准备嫁给他时,可是做好了他纳侧妃的心理准备。可现在,顾云浮却说,他不纳侧妃。为什么?因为杜清影吗?他们不过才相处一两个月,情意就已深厚到两心相许容不下旁人了吗?这未免也太不可思议了。“为什么一定要纳侧妃?”这话是杜清影说的。她不明白,做为女子,纪楠舒为何会有此疑问。难道她愿意同别的女子分享自己的夫君?纪楠舒再次被杜清影的话震惊到了,喃声道:“男人不都三妻四妾吗?”“就没有例外吗?”杜清影俏脸沉凝,看向顾云浮。她在问纪楠舒,也在问他。顾云浮抿唇:“有。”
顾云浮本想说他父王和母妃就是鹣鲽情深,没有三妻四妾,可他想到了顾云烨的母妃。不论出于何种原因,他父王终是没有做到。“我爹就没有三妻四妾,只娶了我娘一人。”
一直没开口的纪楠枫,自豪的搭话。闻言,杜清影看向他,笑问:“那你呢?你以后是否也只娶一人?”一瞬间,纪楠枫的脑中闪过一张稚嫩凶悍的脸,模棱两可道:“那要看娶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