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轩又寂静无声了,又只剩下了一阵阵沉重呼吸声。白知远刚刚平息下来的声息,又被夜九殇一句听似平常的话,重新挑起了火苗。白知远眯起了眼眸,深深看着贾媚娘。大女儿那话说的对,他刚被蛇咬,就是大夫过来,也不见得马上就能诊断出中了哪种蛇毒,更无法马上就替他配置出解药来,贾媚娘是怎么找到解药的?再说了……解药,在床头的暗格。他与贾媚娘夫妻同床共枕多年,他怎么不知道,自己的床头有暗格?贾媚娘为什么要瞒着他,在床头设计了暗格?还有那群毒蛇,春日里就算毒虫再复苏,也不可能一下子冒出那么多来,数十条,完全盘踞在床上,一看就能明白,这是要杀人啊!屋子里的气压又降到了冰点。常年身处皇宫的夜九殇,一向不屑于后宫嫔妃们的勾心斗角,小打小闹,可今天,他的灵魂躲在白茉音的身体里,突然发觉,原来语言与刀剑一样,可以杀死一个人。甚是有趣。只不过,一把是见血的凶器,另一把,却是无形的匕首。贾媚娘紧张的握住了白芷柔的手,心里突突乱跳。她一时紧张,竟然忘了,自己把秘密抖落在了白知远的眼前。白芷柔不明白贾媚娘为何如此紧张,因为那个暗格,就是连她也不知道。至于毒蛇,她大概能猜到前因后果,不就是母亲藏在白茉音床上,却被白茉音反咬一口而已。虽然误伤到了父亲,可依着父亲疼爱她们母女的性子,顶多就是大加斥责,罚跪祠堂等等。可是贾媚娘为何浑身发抖,手心冒汗呢?此刻外边的雨停了,风也停了,原本在好转的天气,贾媚娘却觉得比方才还要寒冷。一直一言不发的老夫人,终于也开口了,“毒蛇,到底是怎么回事?解药,又是怎么回事!”
她对于方才贾媚娘让自己儿子当众出丑已经不满,此时又见儿子被蛇咬,那一重接一重的怒火,就好似自己被毒蛇咬了一般,烧得她难受。贾媚娘身体剧烈瑟缩了一下,随即哭道:“妾身并不知道,昨天妾身吩咐下人大扫除,母亲不是也赞成的吗?是妾身大意,昨日在房内忧心芷柔未归,大约是下人们借机偷懒,并没有撒足驱虫的药粉,所以才有毒物钻了进来……”“解药,解药,那只是因为春天来了,妾身想着白府后院毒虫多,就早早备下了一些,并没有其他意思……”贾媚娘终于圆了过去,双膝跪地膝行至软榻,哭得泪水涟涟,“老爷……”“你我夫妻多年,你难道怀疑那毒蛇是我放得不成?我对你如何,你感觉不出来吗?我害你,有什么好处?你别听有心之人挑拨离间,大姑娘她不是我亲生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一直记挂着知夏姐姐……”“好了好了!”
白知远猛然打断她的话,“别跟我提她!”
林知夏,是他心头一根拔不出的刺,任何有关她的事情,他都听不得。贾媚娘梨花带雨的哭诉,让白知远又缓了下来。她说的对,她没有害自己的理由。在朝堂勾心斗角多年的白知远,一冷静下来,也立刻想推测出了前因后果。不过……他本来就不喜白茉音,贾媚娘与白茉音之间的争斗,他一直都是向着贾媚娘的。所以,这一次,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