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是用陆尧年办公室辟开的一间小暗室，房间不大，只用于加班时临时居住，装修也简单。角落的小桌子上散落着一些文件，外套被搭在凳子的靠背上，用过的剃须刀也随意摆放在卫生间的洗漱台。本来应该是用来临时休息的一个房间，却到处充满着生活痕迹，可见陆尧年最近有多忙。舒落心里没来由地泛酸。人人都只看到陆尧年表面的光鲜亮丽，却从没有人关心他背后付出的努力和辛苦。舒落勤快地收拾起屋子，把每一个物件按照陆尧年的生活习惯摆好。陆尧年进来的时候，看到她正在替自己清洗漱口杯上的牙膏残渍，一双手从腰后横过来搂住舒落，纤瘦的下巴贴着她敏感的脖颈，声线勾人地问：“在干嘛呢？这些过会儿会有保洁来收拾，不用你动手。”

舒落被陆尧年亲昵的举动吓了一跳，杯子差点滚进洗脸池。“你、你放开。”

“让我抱会儿。”

陆尧年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搂得更紧，“你刚刚不是说想让我和你弟通话吗？把他的号码给我。”

正好，他也想会会这个叫乔一的男孩，凭什么让舒落把他看得这么重。舒落惊喜地回头：“你同意和他对话了？”

“你都亲我了，难不成老子还能出尔反尔？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你说。”

舒落激动地点头。就见陆尧年眼神微沉，严肃开口：“这是我们男人间的对话，你不能听。”

“好，那你一定要好好跟他说清楚我们的关系，让他配合医生治疗，拜托了！”

按照陆尧年的要求，舒落被他安排去运营部了解代言人比赛的相关热度数据，他则在办公室里拨通了那通陌生的异国电话。“喂，哪位？”

电话接通时，陆尧年下意识地蹙眉。声音温柔甜软，一听就是个乖巧的男孩。舒落好这一口？他调整好嗓音，回：“你好，我是陆尧年。”

电话那边沉默几秒：“你好，我是乔一。”

“听说你要和我对话，你想要说什么？”

乔一没想到陆尧年会这么直接，不过也好，省去了他弯弯绕绕试探的过程。他说：“我姐说你们俩是合约情侣，我想听你的真话。”

“是有这么回事，而且她前前后后从我这里拿了八十万。”

“八十万……”乔一默默重复，接着声音清亮，“我出国之前手上有笔专利，当时已经有公司出资三百万购买，不过后来我的病发得突然，很多手续没来得及处理，等我回国，回国我就把专利卖了把钱还给你。”

言下之意，他能养得起姐姐，不用姐姐欠任何人人情。陆尧年眼神一冷，气压渐低。“我听你姐说过你是个高智商天才，16岁就大学跳级毕业，没想到年纪轻轻就能把专利卖出上百万，看样子她说得不夸张。”

乔一听到姐姐在陆尧年面前这么夸自己，骄傲地抬起了头：“我手上的专利可不止这一个，陆总，很感谢你在危难时候出手帮助我们姐弟，有些事情是我姐姐做的不对，我代她向你道歉。”

“你代她？”

陆尧年冷笑，一口气上提，“我想你搞错了，我和她的关系比你想象得要复杂，你代替不了她。”

“复杂？怎么个复杂法？”

乔一充满敌意。陆尧年轻笑：“我们俩互有好感，我已经提出正式交往的要求了。”

“我姐答应了？”

“你说呢？”

“不可能！”

乔一变得激动起来：“对我姐来说我才是最重要的，她不可能答应和你在一起！”

“你是他最重要的人不错，可是没人告诉过你人的一辈子不会只有一个重要的人吗？你今天选择跟我通话，连这点心理准备都没做好，果然还是年纪小，太幼稚。”

陆尧年是谈判桌上摸爬滚打出来的企业总裁，习惯了跟人对话时自带强大气场。这个才二十岁的少年明显不是他的对手。他气定神闲地把手机换了一面耳朵，单手插进裤兜：“你姐为了你已经活得够累的了，别总是给她添麻烦，她有放松自己的权利，恋爱就能让她放松。”

“我也可以！”

“你？呵。”

陆尧年嘲讽讥笑。他就知道这小兔崽子没安好心。“你凭什么？先不说舒落只是把你当成弟弟，就你这副病秧子的模样，拿什么跟老子争？听说你现在已经拒绝治疗了，没关系，这对我是件好事，等你一死，我就光明正大追求舒落。没有人会一辈子活在失去一个人的痛苦里，最多以后每年你忌日的时候她怀念怀念你，剩下的364天，她会每天和我在一起。”

“你！”

“别指望我能跟你说出什么好话来，我不知道你和我通话的目的是什么，不过正合我意。我和你姐男未婚女未嫁，一个屋檐下生活，我可以对她的生活进行无微不至的关心与帮助，而你呢，你的任性专横、霸道偏执只会带给她压力，让她失眠难堪。除了让她喘不过气来，每次想起你都窒息，你还能带给她什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连基本的社会经验都没有，只懂要求和索取，却口口声声说会照顾姐姐，笑死老子了。”

“我不是。”

乔一被陆尧年训得咬口无言。陆尧年冷厉地勾起半边唇角，声音发冷：“老子今天跟你打电话完全是看在你姐的面子上，识趣的就别让她为难，不然她迟早厌烦你。是男人就把病治好了回国正面较量，而不是在海的那头撒泼打滚。记住，我不是在和你商量，你姐，老子要定了。”

陆尧年的话像一记重锤敲打在乔一身上。乔一沉默很久，然后冷笑着变化了态度。他收起那些虚伪的软弱无助，沉声开口：“陆总说得没错，比起我来你有绝对的地理优势，我阻止不了你们俩互相吸引，越闹我姐反而会对我越疲惫。好，你们谈恋爱我同意了，不过你别忘了我也有我的优势，我和她有一起长大相依为命的基础，等我回国了，我姐会老老实实回来我身边。不信，咱们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