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走出圣彼得医院。医院外的空气清新好闻，乔一贪婪地吸了好几口。他穿着舒落新给他买的呢子大衣，天生的衣架子加上出众的五官，走在街上像男模一样引人侧目。“姐姐，我都说过我的衣服够穿了，你又给我买。我知道你赚钱很辛苦，以后还是省着点花吧，拿这钱多给我打几个电话。”

乔一乖巧地低着头，任由舒落给他把围巾掖好。舒落摸了摸他日渐红润的脸，欣慰地说：“只要你过得好，姐姐怎么样都可以。我要把你打扮得帅帅气气的，让所有女生看到你都脸红心跳，我们的乔一啊，是这世上最美好的少年，就该走在阳光下。”

“我才不要别的女生看到我脸红心跳。”

乔一抱住舒落，下巴撒娇地抵在她肩膀上，“我只要姐姐。”

“好了好了，别撒娇了，车来了。”

坐着出租车绕过三个街区，舒落和乔一到达西城餐厅。陆尧年被一个客户拖住脚步，人还没到，叮嘱舒落等他一会儿。乔一不满地嘟哝：“第一次见面就迟到，姐姐，这就是你要我考察的男人？”

舒落笑笑，无所谓地说：“你不懂，他要养活一个集团的员工，总是很忙的。”

“好好好，你以后别觉得委屈就行。”

陆尧年到的时候，舒落和乔一正说说笑笑，画面很和谐，也很碍眼。那个少年比想象中要高大，和舒落坐在一起的时候，舒落刚好可以靠到他肩膀的位置。他们不知道聊起什么，舒落的眼睛都弯成了月牙。这样明媚放松的舒落，陆尧年从未见过。他单手插兜，迈着长腿过去，轻叩了叩桌面，然后对乔一伸出右手：“你好，陆尧年。”

乔一看到面前突然多出来的手，骨节分明，充满力量感。反应过来后，颔首起身：“你好，乔一。”

两只手交握在一起，暗流涌动。乔一外表温柔地笑，乖巧得像谁家懂事的小猫小狗。可掌心传来的力量却提示陆尧年——他对自己有敌意。没想到这么瘦弱的少年，力气还挺大。见他不动声色，陆尧年也不动声色，他假装什么都没察觉，拉开椅子坐下。三个人的位置，总有一个人是多余的。乔一占据了本该是舒落男朋友的位置，陆尧年被迫坐到对面。他静静打量着少年。五官精致，睫毛很长，面色看起来还算正常。乔一不像个病了很久的人，但是对比起同龄人时还是瘦弱不少，一双琥珀色的瞳孔色彩淡淡的，纯净似玻璃。嗯……总结起来，是个干净到近乎无暇的少年。这么通透的气质，让陆尧年这种浸染社会多年的成熟人士，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妒忌。简单来说，乔一就像一眼便能望到底的纯净水，而他则像怎么都看不穿的浓墨，复杂，老奸巨猾。陆尧年抬手叫来服务员，叮嘱他们上菜，然后故意抓挠靠窗那一侧的脖子，露出很不舒服的表情。舒落察觉到，关心地问他：“怎么了？”

陆尧年皱紧眉，脖子往前伸了伸：“不知道，你来帮我看看，是过敏了还是被虫子咬了？”

舒落闻言起身，绕到桌子对面，认真查看起陆尧年的脖子。白皙正常，连红疹都没有。她纳闷地问：“什么也没有啊……”陆尧年顺势拉着她坐下：“你再看看？怪痒的。”

舒落眼睛眨了眨，纤长的手指落在陆尧年敏感的皮肤上，轻轻抚摸：“真的什么都没有，是不是气候太干燥了，你不适应？”

“可能吧。”

陆尧年抓住她的手指，笑容宠溺：“我记得你带了护肤品，今晚回去帮我抹抹。后背也抹抹，我抹不到。”

“好。”

后背……那就是住在一起，很亲密。乔一脸色刷地发白，放在桌子下的手紧紧掐着大腿。他镇定心神，假装友好地问陆尧年：“听说哥哥是陆氏集团的老板，身价百亿。我姐姐只是个普通人，你和她在一起，家里没有反对吗？”

说起家里……陆尧年和舒落一起头疼。那不是反对，那是相当支持。支持到甚至有点多管闲事。陆尧年搂过舒落的肩膀，把她往自己的方向带紧，笑道：“就是我妈撮合我们在一起的。”

这个答案乔一显然很意外。不过他的姐姐那么好，被人喜欢也是理所应当。他又换了种方式问：“那哥哥你自己呢？你和姐姐的成长环境、见识阅历、交际圈层全都不一样，平时相处起来会很吃力吗？我怕你们三观不合，聊不到一块儿。”

“这倒没有，挺聊得来的。你姐姐很聪明，很多事情一点就透，是个做生意的料子。”

陆尧年继续回答，搂着舒落肩膀的那只手开始不安分地揉她的耳垂。“我提出过好几次让她不写小说来我公司上班，是她不肯。”

是个做生意的料子？乔一目光哀怨地扫向舒落，倒不是为她和陆尧年超乎自己预料的合拍而感到不高兴，而是因为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他竟然都不知道姐姐是个做生意的料子。原来在这个男人身边，姐姐可以发光。而他，也能发掘她的光。这种感觉让乔一嫉妒。“写小说是姐姐的爱好和梦想，她不会放弃的。如果谈恋爱了就让她放弃自我，我觉得她不会喜欢。”

乔一笑着扔下温柔刀，然后天真烂漫地抓住舒落放在桌面上的手：“姐姐，我前几天给你画了一幅画，等下送给你，你拿回去裱起来放在床头，这样每天一睁眼就能看到我，知道我每天都在想你，好不好？”

“画画？我们乔一还学会画画了？”

舒落欣喜地反握住乔一的手，激动地问：“什么时候学会的？”

乔一可怜地噘嘴，头伏下去，用白嫩的脸蹭舒落的手背，像猫儿一样：“在医院住着无聊的时候学的，想姐姐，可国际长途很贵，我怕浪费姐姐辛苦赚的钱，只能学着把姐姐的样子画下来。刚开始画得不像，后来画得多了，慢慢就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