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还是不是人？知道我们挣钱买那些物资有多不容易吗？知道这些东西对孩子们意味着什么吗？”

和赵弛一起来的一个女孩子，叫若雪的，直接蹲在地上哭了起来。她鼻音瓮瓮，脸蛋上冲刷出两条明显的泪痕，殷红的小嘴说出来的全是控诉，“我为了不比其他人捐得少，酷暑的那几个月都是打两份工，结果你们就这么中饱私囊了？你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就那么缺这点钱吗？”

她的委屈是其他人的委屈，她的质疑也是其他人的质疑。舒落的眼睛被愤怒充斥到通红，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任主任和院长。她攥着拳。咬牙说了一句话：“把你们吞下去的东西都吐出来！”

“对，都吐出来！”

“都出来！不然就送你们去坐牢！”

其他人跟着附和。任主任和院心慌得冒汗，除了拼命求他们原谅，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任院长近乎哀求地对陆尧年说：“这些东西都是陆陆续续卖出去的，我们也不知道到底卖了多少，这让我们怎么退啊？”

在场面陷入僵局的时候，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全场地位最高的陆尧年。陆尧年面无表情，一只手撑着额角，眼神冷凝地落在桌面。就在大家以为他不会再开口说话的时候，他拿起手机，打了电话：“从公司审计部门调一个组的人来东洲福利院，带上他们吃饭的家伙。”

任院长用来不想退款的借口，在陆尧年这里根本不成立。陆氏审计部门的一组骨干很快到达东洲福利院，开始对东洲福利院这些年接受的社会捐赠与实际使用明细进行比对。除了孩子们用的，剩下的那些下落不明对不上账的，就全是院长和任主任中饱私囊的。整整六个小时，二十个个人同时作业，终于在暮色降临，华灯初起的时候，他们把这笔烂账算完了。“三百六十九万七千零四十块八毛，零我给你们抹了，退三百六十九万吧。”

陆尧年把计算器上显示的结果反过来拿给院长看，院长直接白了脸色。他捂着胸口，差点犯心脏病。“我根本没拿那么多，每次我最多只留下三成，其他的都被任主任和其他人拿走了！”

“其他？”

看样子这的利益链条还挺深。院长一句无意的推责让陆尧年拔出萝卜带出泥，他一个眼神示下，手下人便通过蛛丝马迹把所有跟这件事相关的工作人员都查出来了。看在舒落毕竟是院长手下长大的孩子的份儿上，陆尧年并没有把事做绝。他给了院长和任主任二十四小时时间筹措资金，让他们把这个巨大的窟窿补上，然后要求他们主动向上级部门递出辞职信。这件事情处理得干净利落，不留痕迹。福利院的顽固沉疴被剔除，却也面临着新的问题。一下子少了那么多工作人员，大量孩子没人照顾，福利院的日常工作无人运作。就在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跳了出来。久未露面的封兮一出现，一如既往的让人感觉如沐春风。他穿着呢子大衣，内搭高领黑色毛衣，两只手拎着两袋零食，站在福利院门口探进半边身子。“有人吗？”

他是从新闻上得知东洲福利院的捐赠活动的信息的，因为他想写一本跨国恋小说，最近都在国外找灵感，所以信息有延迟。在知道福利院活动的时候，活动已经结束了。他来的这天，是院长和任主任辞职离开之后，陆尧年和舒落正苦恼该让谁来接班的时候。看到这两张熟悉的面孔，他先是一愣，接着温润地笑了：“你们二位也在啊。”

舒落见到偶像，高兴地上去迎接，还热情地帮封兮拎手里的东西，“是给福利院的吧？来，我来帮你提。”

陆尧年见不得她这副对别的男人狗血的样子，直接薅住她的后脖颈，把她拎到自己前面。封兮调侃：“没想到这么久不见，你们俩感情还是这么好。”

陆尧年往他身后看了看，没有看到楚曼曼的影子，也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失望。总之，神色复杂：“楚曼曼没跟你一起来？”

“我最近在国外，她都不知道我回来了，怎么会一起来？”

难怪最近曼曼一直在家里都不往外跑，还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原来是封兮出国了。不过看封兮这不冷不热的态度，倒是让陆尧年这位楚曼曼的竹马有点不爽了。“你回来都不告诉她，是不喜欢她吗？”

他问得太直接，以至于封兮都愣了一愣。舒落也被陆尧年的话惊到失语，“尧年，你……”陆尧年开门见山：“我不喜欢你们文化人之间的拐弯抹角，封兮，楚曼曼她喜欢你，一天到晚围着你转，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是知道，可……”“知道就行。”

陆尧年抬手打断封兮，似乎对他要说的话不感兴趣，只表达自己要表达的。“那我就直说了，曼曼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你作为一个男人，不应该不清不楚地享受她对你的好，所以你要么接受她，要么远离她。”

陆尧年的字典里，没有对感情“吊着”两个字。他很讨厌不上不下的暧昧，也很讨厌有些人不拒绝不接受的模棱两可的态度。矫情，又做作。他看着封兮，沉声提醒：“曼曼的父母都在国外，平时是我在照顾她，你是落落的偶像，她那么喜欢你，我相信你的人品应该差不到哪儿去，好好和她谈谈吧，别让人姑娘一直拿热脸贴你冷屁股。”

说起楚曼曼，舒落想到自己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以前她总是在自己周围叽叽喳喳，难道最近情绪很低落，所以才没出现？舒落护短情绪上来，即便封兮是自己的偶像，也有点不高兴，“大大，你可别欺负我们家曼曼啊，她是个好姑娘。”

封兮无奈叹了口气：“我知道啊，可是感情这种东西，你们总不能勉强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