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不是来跟你兴师问罪的，我就是很好奇，你为什么这么做？我想知道你的动机。”

舒落冷眼看着南月。南月心虚地不敢看她。舒落暗暗嗤笑。既然会心虚，就证明不是完全没有道德感，那为什么还要这么做？为了名，为了利？无非就是这几样。“谁收买你的？”

她单刀直入地问。南月没想到舒落一点都不拐弯抹角，有点诧异。舒落从快递箱里拿出包包，拍了拍上面的灰，然后粗鲁地将快递箱子随手往脚边干净的地面一扔，就像是在扔掉她和南月这些年的情分。南月咬着下唇没有回答。舒落斜眼睨着她，“不说？”

“我、我没什么好说的。”

南月畏畏缩缩地低着头，气势弱了一大截，一点也不像刚刚电视上那个理直气壮的女人。舒落当即冷下语气：“南月，我以为我上次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我对你的那点感情在那场同学会里已经两清了，所以如果你再做出任何对我不利的行为，我都会还击给你。”

“你最好跟我说清楚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不然别怪我出手太狠！”

舒落最后一句警告，有了几分陆尧年耳濡目染的威严味道。南月听了一抖，“我，我……我，我有我的原因。”

“还是不肯说？好，那我就不留手了。真以为这样就能扳倒我吗？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舒落说完，转身就要走，南月这时候却不再唯唯诺诺，而是伸手一把拽住了她。“舒落，你还是老老实实退出网文圈吧，你有陆尧年那么好的对象，就算不再写小说也没什么关系，以后照样可以活得很好。我求你，你就把这个机会让给我吧！”

“伊科思Q思米？你再说一遍。到底是我听错了，还是你发疯了？你让我把自己写了将近一年的书让给你，然后还要放弃自己的心血承认自己抄袭？你是怎么有脸说出这些话的啊！”

“舒落！”

南月看舒落不肯退让半步，急得跺了跺脚。“这些证据你是没办法推翻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那些文档的创建时间比你的文档创建时间要早，这些都是事实！”

“事实你妈！”

舒落忍不住破口大骂。可就在刚刚南月说出这句话之后，她突然想明白了为什么南月会这么自信。大概是在拿着陆尧年的钱租小公寓之前，舒落被宋杨他妈从出租民房里赶出来之后，舒落有一段时间没地方去，于是跟一个她不认识的小姑娘合租了一个多月过渡。那个小姑娘人很不错，虽然跟舒落素不相识，但看她生活困难，经常会热情地邀请她一起吃饭，还把自己买来的日用品分一部分给她用。关于这个小姑娘，舒落一直都是感激的。以至于后来还想办法找过她，只是那姑娘不知道去了哪里，舒落问原来的房东，房东只说在她走之后没多久那个姑娘也走了，好像突然发了笔横财，退租的时候连押金都没要。这本小说，最开始舒落就是在那个合租的出租屋里开始创作的。舒落的笔记本是从二手市场淘的旧货，款式老旧、功能不全，经常出现各种各样的故障，在连续几次出现无故关机丢失稿子之后，舒落难为情地请求那个合租女孩帮助，把自己的文档复制了一份放进她的电脑里，以备不时之需。结果果然没多久，她的电脑就光荣牺牲了。所以舒落后来再从女孩电脑里复制文档过去的时候，她的文档创建时间就要新于姑娘电脑里的文档创建时间。舒落盯着那台笔记本看，难怪那么眼熟，原来就是合租姑娘的那台。没想到居然在南月这里。她真是都要对南月这个温温柔柔的姑娘刮目相看了。心思缜密。她忍不住问南月：“我很好奇，你到底在图什么？你在出版社的工作不是很稳定吗？”

“是很稳定。”

南月自嘲地苦笑，“太过稳定了，稳定到没有前途。每个月固定拿两三千的工资，除开日常开销，什么也剩不下来，就日常开销还得好好计划省吃俭用呢。”

“舒落，你别怪我，出版社已经是夕阳产业，现在看纸质书的人越来越少，纸质书早就已经不盈利了，甚至可以说是亏本买卖。出版社不倒闭，完全是上面财政拨款在支持，不然这些人早就失业了。”

“那你也可以转行啊，没必要一定要做这种下三滥的事换取名利吧？”

“下三滥”这个词刺激到了南月，它简直像是一把道德戒尺，在审判南月的价值观。南月激动地怒吼：“你知道什么！我从毕业以后就在做这一行，做了那么多年，我也就只会做这一行，我跟社会其它行业早就脱节了你知不知道？！”

“我现在不会社交，不会职场技巧，我只懂得跟文字打交道，偏偏我在文字上的造诣还高不成低不就，我不是没有像你一样写过小说，只是我写的小说除了我自己，没有一次读者是超过两位数的。更可笑的是，我明明在出版社工作，这个所有小说作者都向往的神圣殿堂，我却连一本属于自己的书都没有出过。”

“你知道身为一个文学爱好者，一个原创作者，每天却只能出版别人小说的那种痛苦吗？你不知道，这就像是每天都在为他人做嫁衣。”

“所以你就把主意打到了我身上？”

舒落怒不可遏，回应南月同等的咆哮。“你知不知道我这本小说的影视版已经谈到尾声了，因为你的举动，我之前做的所有努力可能都要白费，影视也要黄了，你这么做对得起你自己的良心和我们过去的友谊吗？！”

“那有什么办法，有人承诺我，只要我这么做，就可以帮我出书，捧我做全职明星作者，这是我的梦想啊！舒落，你理解我一下好不好？我求求你了，你就当、当是报答在当年那样恶劣的舆论环境下，只有我一个人对你没有偏见，你就默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