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璇素手一翻,指尖丝线微挪,灵气又加深了一些,殿中的铜镜上立时显出了二人离开鸾凤楼时的画面。
只见张虎十分狼狈地落荒而逃,肩膀处被削去了一角。但从他面庞和奔跑的姿态来看,显然行动自如,受伤不重。
约莫一刻钟后,周豹也从鸾凤楼中慌慌张张离开。其全身上下皆完好。
不过,白芍一眼就瞥到了周豹的裤子湿了一片。
夏侯轩没有一皱,看着白芍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白芍双手一摊:“只是吓吓他罢了。”
画面随之结束。青璇道:“如大家所见,张虎周豹二人离开鸾凤楼时,体态完好,根本没有如同现在这般奄奄一息。而且白芍并未一同离开,也就不存在报复和偷袭。另外,看此二人的方向应该是直奔宗门而去。种种迹象表明,他二人的伤势回到宗门后才发生的。”
说完后看着岳德海,冷声问道:“岳堂主不知对此有何看法?”
岳德海脸色铁青,一甩衣袖怒道:“老夫怎么知道!此前一直在太乙堂中筹备之后的宗门论道一事,是我徒儿桓剑熙前来禀报,说我堂中弟子被玉女峰白芍所伤,我一时气不过才来找宗主说理。”
夏侯翎闻言,针锋相对道:“岳堂主这关系撇的可真是快。前一秒还一口咬死都是我玉女峰白芍残害同门犯了大错,怎么如今竟一副什么都不知的样子?看来是年龄大了,记忆力也退化了。”
“你!”
岳德海别的脸色发紫,双拳颤抖,却只能站在原地无法反驳。因为不论从场面还是事实都已大势已去了。
青璇在一旁又点了一把火,道:“翎妹妹不用担心,既然岳堂主年事已高,记忆衰退,那我就帮他想起来。”
说完再次催动指尖灵气,准备捕捉之后的画面。
“不必了。”
夏侯轩大手一挥,叹了口气道:“就到这吧,孰是孰非也基本理清了。”
青璇急道:“可是……”
夏侯轩摇了摇头,不容置疑道:“我意已决。”
“好。”
青璇颇为无奈道:“既然轩哥哥心中已有定夺,那就到这吧。”
说完指尖一转,数道灵气缓缓消散,周豹如同一个散了架子的人偶,直接摊在地上。
夏侯轩听着岳德海,沉声道:“老岳,你我也算共事多年。自打本座接了宗主之位,你就已是太乙堂主。所以今日之事,我给你个机会。回答我,你到底知道多少。”
说完,眯着眼盯着岳德海道:“你,只有一次机会。”
白芍站在一旁没有说话,心中却如明镜。
这就是大人的世界吧。
今日若换了自己,定然将岳德海这帮心术不正之人明正典刑。
但眼下这件事并未传开,等同于是夏侯轩一人在秘密审问。若直接废了岳德海,太乙堂门下数千弟子恐有不服,一个不小心给夏侯轩扣上独断专行的帽子,这人心就散了。
可若将回答问题的机会给岳德海就十分不一样了。
直接承认就等同于告诉全宗是自己的锅,就算其他弟子再有意见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若矢口否认将责任推在桓剑熙头上,搞不好他们太乙堂许多弟子还会开心,暗中赞叹夏侯轩做了件大好事。
想到这,白芍不由得看了一眼夏侯轩。
当宗主还真是不容易,不仅要有高超的修为,还要有头脑和权谋。
可夏侯轩不但同时有这几样,还有一张绝美的脸。
特么是哪里的大男主跑到这客串了?
岳德海冷汗直流,他自然是听出了夏侯轩的意思。心中骂道:简直是把老子放火上烤!
到底是自己替爱徒担下来保住他的命,还是保住堂主之位?
这个问题,其实根本不用思考……
瞥了一眼还在地上咳血的桓剑熙,心里默念道:今日之事怨不得师父,都是夏侯轩的错。而且硬要说,也是你今日自己踢到了白芍这块铁板。
惹谁不好非要惹白芍,平时里这么多师弟给你欺负给你当沙包还不够吗?
想到这又瞪了白芍一眼,暗骂道:这兔崽子哪来这么多人帮他说话,难道他真的把夏侯翎这老道姑拿下了?年龄也差太多了!
不多时,夏侯轩开口问道:“想好了吗?”
岳德海吞了吞口水,面不改色道:“回宗主的话,老夫对此是一概不知。”
夏侯轩似乎早就料到了他的答案,笑着问道:“也就是说,这一切都是你嫡传弟子桓剑熙所为,对吗?”
桓剑熙此时听着二人对话,挣扎着抬起头来,想要说些什么。奈何方才受伤太重,喉咙根本发不出声音。
无奈之下,只能紧紧盯着岳德海,眼神里满是祈求。
岳德海也看了桓剑熙一眼,随即转过头,直视夏侯轩道:“正是。”
“我明白了。”
夏侯轩点点头:“那依门规,该如何处置?”
岳德海心下将夏侯轩反复骂了好几遍:真是好狠的心,门规也要老子背,这样下去给人感觉好像是老子把人害死的一般!
但眼下情形也由不得岳德海,他只得有气无力地说道:“本宗第八条戒律规定,各堂上下一心同气连枝。若有弟子违背此规同门相残,废除修为,逐出宗门。”
岳德海的话缓缓流入殿内每个人的耳中。
大殿随即陷入寂静,尤其是太乙堂那两名师弟,还有张虎周豹二人,大气都不敢喘。
因为他们明白,若接着追起责来,桓剑熙现在的结局,很可能就是他们等一会的下场。
“嗯,老岳对门规理解果然很透彻。”
夏侯轩微微颔首,忽而话锋一转:“但我怎么记得,这第八条在此处还没说完,后面还有半句。老岳你不妨接着说出来给大家听一听。”
“是。”
岳德海脸色铁青,但也只能遵从命令,硬着头皮说道:“若有长老、执事以及…亲传弟子违背此训,从重…处罚。”
“不错,这才是完整的第八条门规。”
夏侯轩点点头,看着岳德海道:“那依你之间,该怎么个从重法?”
岳德海额头冷汗遍布,心中早已崩溃,再也没法维持方才淡定的样子,试探性地问道:“依宗主之见,该如何……”
夏侯轩先是淡淡一笑,随后忽地气场全开,猛然喝道:
“该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