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待片刻,白文彬走出两步,挥了挥袖子,鞠躬道:“久闻庐陵郡秦公子博学多才,乃是当世文学奇才,建康游子白文彬不才,想与秦公子讨教一二,不吝赐教。”
白文彬文采本就胜过秦淮不知多少倍,比试明显有欺负后生嫌疑。现在白文彬却自降身份为建康游子,却把秦淮吹嘘成当世文学奇才,无形中就将比试说成是公平的,甚至他自己是弱方。文学奇才?秦淮当场愣住了,这话要是传出去,那别人还不说他秦淮是自吹自擂?秦淮摆手道:“白先生误会了,秦淮只是读过两三年圣贤书,谈不上文学奇才。”
白先生连忙说秦淮谦虚了,说秦淮年轻有为,他日前途无量。二人推脱一番,最后都是做了请的手势,示意比试开始。“文成六年,庐陵郡秦淮自称当世文学奇才,主动挑战建康白文彬.”张显在后面桌子前挥动笔墨,像是一边念一边写。秦淮脸色一变,朝张显叫道:“张大人,我何时自称当世文学奇才了?”
张显不在意秦淮的脸色,赔笑道:“秦公子莫在意,这不过是稿子,还要修改的。秦公子只管专心比试,不用理会本官的。”
秦淮被气的脸色极差,这话要是传到庐陵郡,别人还不说他秦淮脸皮厚的极致?见秦淮生气,萧卫与李景赶紧过来劝住,诸如“公子冷静”“大局为重”“清者自清”。秦淮脸色才变缓,但看到萧卫与李景暗地偷笑,秦淮又气不打一处来。帘子内的丽妃看在眼里,多日前还气焰嚣张的秦淮,这时也会气的无可奈何,丽妃也心情大好。秦淮索性不理会张显,阴着脸问道:“白先生,不知想要如何比?”
比试由白文彬来定,这本就让白文彬占了大便宜。白文彬走了几步,沉吟片刻,最后一脸正经道:“久闻秦公子博览群书,吟诗作对样样精通,其中更以作对最为精深,学生不才,愿以此弱项对秦公子的强项,就比作对!”
秦淮被白文彬说的快吐血,作对分明就是白文彬的强项,他就是以此强项而出名大晋,如今他却说成是自己的强项,好像自己还占了他的便宜。他算是见到了建康官员与读书人的不要脸了,一个张显就够了,又来一个白文彬。其实白文彬此举也是无奈,这是他翻身的仅有一次机会,他必须要用自己的最强项来赢得比试,才能保证万无一失。“如何作对?”
秦淮问道。白文彬一怔,然后笑道:“学生出三道上联,秦公子只需对上其中一条下联,且下联不亚于学生的下联,就算赢。”
白文彬原本是打算要让秦淮三条下联都对上,还要比他的下联更好,才算赢的。但没想到秦淮竟然如此干脆,自己摆明了欺负他,他也不做声,这让白文彬心里过不去了。既然秦淮是君子,白文彬也不好过逼人,况且三道对联上联只让他对上一道,也算公平,自己的上联虽说不上千古绝对,但也是当世少有,不是那么好对上的。秦淮沉吟片刻,乍看之下三道上联自己只对上一条便赢,不算吃亏。但出自白文彬的上联,肯定非同凡响,对不对的上是一回事,纵然对上下联,其下联品质,也要不下白文彬的下联,难度不可为不大。“一切听从白先生。”
秦淮一笑,欣然接受了。白文彬微微一怔,秦淮竟然有恃无恐,他竟有这么大把握?不过没等白文彬说话,秦淮又说道:“只是,白先生盛名享誉文坛许久,秦淮身为后辈,才疏学浅,却有一小小请求。”
白文彬眉头一皱,问道:“什么请求。”
“秦淮一人自问难胜白先生,此二人乃是秦淮自幼的陪读书童,也算有些才华,白先生若接受,我等三人对战白先生。”
说着,秦淮伸手指示他身后的两个“书童。”
“哈哈哈!”
周围不知是谁暗自偷笑,就是帘子内的丽妃也捂嘴轻笑不止。白文彬盯着两个书童,错楞了好一会,所谓书童,不过是秦淮的下人罢了,大字都估计认不全,白文彬吐口口水都能淹死他们。秦淮问道:“白先生,你可接受?”
白文彬默然,别说秦淮拉上两个下人,就是拉上他的名师,他也不惧。只是他奇怪,秦淮为何拉上两个下人,白文彬之前是了解过的,那两人只是秦淮的护卫罢了,也是识些字,但让他们作对,那就是赶鸭子上架了。那为何秦淮还要执意如此?“白先生不愿意么,莫非先生怕了?”
秦淮见白文彬沉默不语,就出言激他。果然,白文彬脸色一变,笑话!自己寒窗苦读二十载,会怕两个下人?白文彬道:“也罢,学生本就年长秦公子十岁,今日以一敌三,也算公平。”
话刚说完,萧卫跟李景面色大喜,他们一直被文人轻视,今日竟能和文坛大家白文彬比试,怎能不欢喜。“晚辈萧卫,今日有幸能与白先生切磋文采,实在是三生有幸,不胜惶恐”“晚辈李景,早就仰慕白先生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白文彬此刻的脸色就像是—吃了苍蝇,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想他一代文豪,享誉建康,竟然被两个武夫自称晚辈!要是传出去,自己跟几个莽夫切磋文采,会招惹多少人嘲笑。“两个臭皮匠,不知天高地厚,不知羞耻礼仪.”张显嘴里咕噜了几句,同时也在挥笔,大概是将自己所说的话一一记录在内。“白先生,请。”
秦淮伸手,示意白文彬比试开始,可出题。白文彬点了点头,神情深思,徘徊几步。秦淮聚精会神的等待白文彬出题,而他身后二人早就面色大喜,只想着能够和白文彬比文,回到庐陵郡都可以到处炫耀了,至于输赢,好像都无关紧要了。白文彬不过几步,就有了眉目,笑道:“秦公子,且听好了,我这上联是:木之下为本,木之上为末。木木木,松柏樟森森。”
秦淮将上联默默读了变,随即脸色一变。他原本以为白文彬的上联极难应对,但没有想到,竟然这么深奥,出乎自己意料。木之下为本,便是根,木之上为末,便是根,三木既是森林。此对联不仅押韵,且全句围绕木,说不得千古绝对,但确实是难得的上联。秦淮未必就不能对上,若是花个一两天,却也能勉强对上,但不说对方不会给他几天时间,就算勉强想出了下联,也也是比不过白文彬下联的,到头来还是输。见秦淮眉头紧皱苦思冥想,白文彬满意的一笑,他丝毫不担心秦淮能对的上下联,因为自己有着最工整的下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