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林云海要出门。林姨娘担忧道,“老爷,你这腿还未好全,要买什么我让下人给你买回来不就是了,又何须亲自出门。”
林云海拍了拍腿,“夫人放心,我的腿已经好差不多了。天天关在屋子里也闷,我上街上走走透透气。”
林姨娘无奈顺从道:“那好吧,那你可当心点。”
“你放心吧,没事的。”
在其注视下,林云海带着白敛往街上走去。——薛府内院,浆洗房里,丫环们各司其职。这时不知有谁嚷了句,“快看,天上有风筝。”
“真好看……”众人齐齐望向天空。这时彩莹端着薛冠玉昨晚刚换下来的衣服走了进来。寻声望向天空,果然见天上有风筝出现。她神色立变。放下衣服叮嘱两句后便匆匆离开。彩莹出了浆洗房后,径直回了耳房,而后快速关门跑到床前,在枕头下方的暗格里将画取出。薛老爷的死震惊全县,不少在其生前花重金维系的关系眼看就要断了,各路人马纷纷前来,想要借着吊唁的由头与薛冠玉连上线。薛府守卫森严,为前来吊唁的人特意设了通道,好将薛府内院与外界隔离开来。有运气好的去了灵堂能见上薛冠玉一眼,运气不好的,就连一个影子也没见到。那些没见着的迟迟不肯离去,守在薛府门口,等着薛冠玉出来。这时彩莹提着篮子,落落大方从里面走了出来。门子拦住道,“彩莹姐,你这是去哪儿啊?”
彩莹笑道,“我家叔叔病重,我这不是做了些绣品想要拿去街上卖了,好换些碎银给他老人家买药,全了一份孝心。”
说着,主动撩开上面遮盖的绣布,露出里面沉沉叠叠的绣品。然后悄悄塞了银子在其中一人手上。门子心领神会,粗略看了一眼,扬手示意其离开,“那你当心一点,最近可不太平。”
“谢谢。”
彩莹福身道了谢,正准备离开,却被人突然叫住。“站住。”
她立时顿住,紧紧捏着篮把的手心冒了汗。“去哪儿啊?”
那人问。彩莹立即转过身来,冲着来人福身道,“彩莹见过福伯。”
薛伯乃薛府管家,自小便跟在薛老爷身边,在薛府的地位非同一般。看向她手里的篮子,问道,“手里提的是什么?”
彩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掀开盖布道,“薛伯,里面都是些婢子平日做的手工活,想要拿出府去卖了换几个钱。”
“是吗?”
薛伯伺候在薛吉跟前几十年,早已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刚才在远处他便觉察到这篮子有些不对劲。问道:“除了绣品,就没有其他?”
彩莹摇头,“只有绣品,再无其他。”
薛伯显然不信,一把扯过篮子,开始检查。里里外外一通检查后,果然不见里面有异,但薛伯依然没有放其离开。道:“我说彩莹姑娘,这些东西还是先暂且放着等过些时日再上街变卖也不迟啊。你也算是少爷房里的人了,缺钱可以直接跟我说啊。”
说着将篮子递与她。彩莹紧张的神情松了松,“薛伯说的是,彩莹这就将东西放回去。”
说着,将手上的盖布盖回篮子,快速回了耳房。一进房门,彩莹迅速用背抵在门后,拍了拍胸脯:还好没有被发现。看来最近想要将东西送出去是不行了。彩莹放下篮子,快速拿起盖布看了看,而后重新放回了枕头暗格里。那盖布有两面,朝上是正常的片色,朝下却被彩莹一双巧手嵌缝了《晴夕晚》在其中。所以刚才薛伯才未看出端倪。只因其注意力全都放在了篮子里,断然不会想到留在彩莹手上那张盖布才是关键。彩莹来到走廊,正不知该如何出府。却偶的遇到小喜与舒儿在转角处抱怨。“近日前来吊唁的人实在也太多了,府里的香烛纸油眼看就要尽,这不让出去的我可如何是好。”
没说两句,小喜又沉沉叹了气。“最近府上事情多,我这等粗使丫环,也见不到少爷与夫人……到时东西短了,夫人岂不又要怪罪与我。”
说话之人乃是平日里掌管府内各杂物的小喜。遇府里有丧,所以大叫便改口唤她小西。舒儿道,“小西莫急,我去跟少爷说说,看能不能让外面的人将东西送到门口。”
听到这儿,彩莹暗暗加快了步伐。一转弯,差点与舒儿撞了个满怀。舒儿连忙将她扶住,问道:“彩莹姐姐,你这着急忙慌的是去哪儿啊?”
彩莹歉意道,“看我,我赶着去找少爷,这一着急差点……真是对不住啊。”
小西闻言,一喜,“彩莹姐姐这要去找少爷?”
“嗯,怎么了?”
她故作疑惑的点头。小西立即将刚才的情况说了一遍,彩莹当即表示愿意去与少爷说,并保证今天下午东西就可送到。心里悬着的石头落下,小西当即道了谢。彩莹与两人告辞后,快步前往薛冠玉的屋子,嘴角噙了抹得逞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