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战胜归来，离宫总会摆上宴席犒劳众将士。记得有一次，旬空和景嵘喝酒喝得有点上头，不知怎么就从战术谈论到了娶妻生子。景嵘痛饮一杯后，将酒杯重掷在桌上，“等我有了孩子，我就让他拜战神为师。”

迷糊中的旬空尚有一丝清醒，“不对啊，战神算你半个师尊，要按照你说的来，差辈啦！”

“对哦……”一旁夹菜的北凝突然感受到了一股视线。没来得及跑，景嵘就坐到了她身边，拽着她的胳膊，“妹子啊，以后我儿子就拜你为师了。”

“诶诶”旬空坐到北凝的另一边，“你怎么就知道你生的是个儿子，万一是个女儿呢？”

景嵘大手一挥，道：“女儿也拜，这都不叫事，妹子，你可不能嫌弃啊。”

浓重的酒气弥漫，北凝屏着呼吸，保持着微笑点头。“嘿嘿，诶？”

旬空一掌推开景嵘的脸，“小妹，先收我的。”

景嵘一听，不乐意了，腾地站起身，“先来后到懂不懂？明明是我先说的。”

“你说了吗？”

旬空作势想了一下，“好像没有吧。”

不给景嵘说话的时间，他举起的北凝的手击了个掌，愉快地笑道：“击掌为誓，就这么说定了啊。”

景嵘急道：“妹子都还没说话呢，怎么就定了？”

旬空理所当然道：“她笑了，笑了就是没拒绝。”

“你这是强词夺理！”

“你才是没理讲三分！”

景嵘：“你……我不管，妹子就要收我的。”

旬空：“我的。”

“我的！”

“我的！！”

“我的我的！！！”

景嵘转向北凝，“妹子你说，你收谁的？”

北凝抹了下脸上的口水，两边讨好道：“都收都收。”

景嵘旬空齐齐张口，“先收谁的？”

“……”北凝觉得一会儿得好好洗洗脸，“哈哈，一起收，一起收。”

一起收，没想到当年酒后之语一语成谶。喻之和锦程一同拜师，池青不是不想收，但……“时机不对，太不对了。”

房间沙发上，池青扶着额，将一双眼睛藏在底下。向老问，“那何时为好时机？”

池青说不清楚，只道：“反正不是现在，一个快要死的人谈什么收徒？”

“凝儿！”

“向老，你再怎么不愿意听，这都是事实。”

向老抿唇，“还有办法。”

“有什么办法？这几百年我一瓶瓶的药往下灌，药瓶都不知道扔了多少，吃的那些奇花异草怕是比书上记载的还要全，但结果呢？”

池青双手掩面，“我早就该死了，我已经活得够久了。”

“……”久？向老苦笑一声，“我看着轻笺长大，看着他跟离宫相爱，看着你出生，看着你长到现在，我也活得够久了，那我也去死好了，就不用再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从他开始说话，池青就慢慢将眼抬起，他说完，池青也放下了手，“长老……”“凝儿，我知道你不想让他们因为你的消失而伤心，但闭关真的能做到吗？”

向老轻咳着压下自己的泪意，“你现在开心吗？我不开心，其实我根本不想让你闭关，我不反对只是因为我愿意支持你的想法。”

“这些天你变得爱笑了，我仿佛看到你变回了之前的样子，我看着心里也高兴。”

“哪怕你真的要走，我也想看着你高高兴兴地离开。”

说罢，向老就出去了。噬魂这才敢现身，“我觉得他说的没错，你想收就收，总是想那么多，小心头发掉光，再说，等你死了，我也可以去教他们啊？”

“你教？”

池青抬眼看着她，“害人。”

噬魂哼哼笑道：“不想让我祸害人，他们也得认得你全部的招数啊，要不还不是我教什么他们就得学什么？。”

这时，门被轻‘叩’了一声。是向老？池青赶忙起身去开了门，想要出口道歉，才发现站的是别人。“饕餮？”

“嗯啊”饕餮举起手中的袋子，“这是向老前几天给你买的糖，他让我给你送过来。”

饕餮本来在楼下站着，想等池青跟向老说完话再上去，没想到看到向老下来会是那个样子。“你跟向老吵架了？”

“嗯，我把他惹生气了，进来吧。”

池青拿了块菠萝形状的软糖。味道也跟菠萝差不多，酸酸甜甜的。吃了那么多药，嘴里都变成苦的了，所以才喜欢吃点甜的。饕餮注意到池青眼角的红色，捏了下手里的半角，冲它使了个眼色，小声道：“快去。”

半角得令，跳到池青身上，蹭着她的掌心。饕餮除了要把糖交给池青外，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让池青笑起来。于是，他派出了半角，但效果似乎并不理想，池青的笑容还是没有重新出现。既然如此……那么就……“池青，我给你变个魔术吧。”

闻言，池青看向他。饕餮如同许多魔术的准备一样，展示着自己什么东西都没有的双手。“看好了，现在我可什么都没拿。”

池青点点头，“嗯。”

饕餮双手抱拳，往前凑，“来，吹口气。”

“……”“试一下？”

池青挑下了眉，对着他的拳轻轻吹了口气。嘭——白雾起。饕餮不见了，池青皱眉挥手拍打。白雾散。池青瞳孔微微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