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

云舒看着站在柯文娜病房前的三人，两位老人和一名男子。“我们是……”老太太还没说完，男子语气不怎么好地直接道：“柯文娜是住这吗？”

老太太轻推了一下男子，“不好意思啊，我是柯文娜的妈妈，看见视频才知道她住院了，她是不是住在这里啊？”

妈妈？是柯文娜的家人啊。她没怎么聊过自己的事情，云舒也不问，每个人都会有一些秘密，究根究底不太好。虽然男子看起来不咋样，但老太太语气和善，表情也是十分担忧的样子，云舒没有多想，点了点头。老太太一喜，“那我们能不能进去看看她？”

“可以”云舒推开门，“娜姐，你父母来看你了。”

父母……？柯文娜还没有反应过来，老太太就已经坐到了她的床边，握起她的手，老脸一皱，“闺女啊，妈终于找到你了，你怎么被打成这样了？”

被送进医院时，柯文娜脸上沾了不少血，现在虽然恢复了些，但还是鼻青脸肿的。云舒本以为会看到什么温情的画面，但柯文娜眉头拧起，利落地抽回手，道：“你们怎么来了？”

眼神装满了嫌弃与厌恶，更像是在看仇人。老头子开了口，“我们费了老大劲才找到你，你怎么这个态度？”

“找我？”

柯文娜睨了一眼所谓的‘亲人’，冷哼一声，“是来找钱的吧？”

老头子伸手一指，“哎，你这孩子，你怎么说话呢？”

柯文娜道：“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你怎么跟爸妈说话呢？”

一直板着个脸的中年男子听见柯文娜敢这么说，来了气。柯文娜如今可不怕他，语气比他更狠，“你给我闭嘴，柯力，这没你说话的份。”

柯力没有料到柯文娜的反应，有些呆愣。柯文娜上下扫着他，满脸胡茬，浑身是肉，胖的像个球，肚皮都漏在了外面，“看你这副样子，不会还是个光棍吧？”

“你……”柯力被戳到痛处，恼羞成怒地举起手。“你们干什么？”

门口一声吼叫，青年迈着大步，推开老太太，护在柯文娜身前，“你们要对我妈干什么？”

原来是柯梁。云舒收回要抬起的手，但也没有松懈，紧盯着眼前人的动作。老太太见着柯梁，连忙摇手，摆出一副慈祥的模样，“我们没想干什么，大孙啊，让外婆好好看看。”

柯梁拍开老太太的手，“谁是你孙子？别TM瞎叫。”

“哎？”

柯力大声呵斥，“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啊。”

转头教训柯文娜，“这就是你教出的儿子？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

“呵，对”柯文娜看着老太太，“还真就是上梁不正”眼神移向柯力，“下梁歪！”

“你……”老太太给柯力使了个眼色，让他退后，笑道：“孩子啊，我们……”柯梁怒道：“你们到底来干嘛的？”

老太太脸一僵，“招……文娜啊，你看你弟弟都40了还没娶上媳妇儿，你这个做姐姐的，是不是得帮衬帮衬？”

听到这，云舒觉得自己身为神仙都快喘不上气了，面善？假象，完全就是披着伪善人皮的吸血鬼啊。还担心女儿，可笑。这些人，简直比王飞远还要恶心。“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柯文娜甩下一句，就撇过头去。“我看你是蹬鼻子上脸！”

李力说着又要冲这边来。老太太拉住他，仍对柯文娜乞求道：“孩子啊……”“滚！”

柯文娜一阵反胃，发疯一般吼道：“滚出去，给我滚。”

“没听见我妈说的吗？还不滚？”

原本柯梁推着几人，还有些费力，但云舒加入后，柯梁感觉自己都没怎么使劲，就把那些人送出去了。柯力也没想明白，他一个200多斤的男人，竟然毫无招架之力。将几人赶出去后，云舒把门锁上，看见柯文娜盯着窗外，死气沉沉。“对不起，娜姐，我不知道。”

“没事”柯文娜没动，就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没有你，他们也会找各种方法。”

因为他们就是那样的人。“妈”柯梁叫了一声，柯文娜就笑逐颜开，关切问道：“你啥时候回来的呀？”

“刚下的飞机。”

他行李还放在外面，急急忙忙赶到医院就看到一群人在欺负柯文娜。话着家常时，有人敲门，几人神情一紧，柯梁愤怒起身，云舒拦住他，“我去看看。”

门开，云舒没有回来，反而走进来一个漂亮女人，柯文娜直起身，“老板？”

“老板？”

柯梁一惊，目光重新移到池青身上。“对，这是妈的老板。”

闻言，柯梁冲池青点了下头，池青也回了他一下。池青坐在老太太做过的位置上，凝着柯文娜，“你脸色不太好，刚才发生什么了吗？”

上次来时，柯文娜在睡觉，她没进去，就在外面看了一眼，那时她的脸色已经很好了，现在却变差了很多。柯梁对池青的敏锐有些惊讶，柯文娜也是，她扯起嘴角对发生的事闭口不谈，“是吗？可能今天没休息好吧。”

勉强的样子其实很明显，但池青只是微笑着点头。这时，云舒走了进来，把樱桃放在小桌上，“娜姐，这是老板给你买的。”

池青道：“听云舒说你喜欢吃，我就多买了一些。”

柯文娜怔怔地看着那一盘红色，一时忘了呼吸。小时候，父母买了，她想吃，但只能在一旁看着，因为那是他们买给柯力的，有一次，她偷拿了一颗，被发现后打了个半死。池青只是听别人说就能记得，可她的父母却永远不会在意，或许他们知道，但他们的世界里永远不会有她。见她迟迟不动，池青道：“不尝尝吗？老板说很甜。”

“啊，尝”柯文娜甩开脑子里的糟心事，拿起一颗樱桃放入嘴里。池青问道：“甜吗？”

“甜”一声哽咽，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妈？”

柯梁担心地看着母亲。“妈没事”柯文娜抹了一把脸，强笑道：“不好意思啊，老板，让你见笑了。”

“悲欢喜乐乃人之常态，你没做错什么，不必道歉。”

池青声音轻柔，却沉稳有力，轻松破开柯文娜的心门，直达最柔软的一处。鼻头一酸，柯文娜仍想装坚强，可一张口，凝在眼眶的眼泪便不受控制地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滴在樱桃上，与水珠融为一体。“妈……”云舒拽住柯梁，摇摇头，跟池青相视一眼，默默起身出去，离开之前，云舒把桌上的纸巾放到了柯文娜眼前。听见声响，柯文娜想停止哭泣，但这眼泪就像开了闸的大坝一样喷涌而出，怎么止都止不住。她向来不喜欢让人看到自己的眼泪，只敢在无人之时默默流泪，可现在，因为一句话，多年的委屈与酸楚倾泻而出。像个孩童一般，用最简单的方式发泄着自己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