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把手，老爷子对其也很满意。将来若收购汽水厂，周福成，肯定还是做厂长。工资待遇什么的，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在1990年，在平均月薪不足100元的青柠县，老爷子可许诺周福成，月薪5000，甚至一万块的。在酒席谈判的过程中，老爷子不止一次，表达出对周福成的认可，唯独对孙权，只是客气，也有表扬，却始终没有一句实话。谁也不是傻子，孙权这股火憋的没地方发，又不敢惹老爷子，只好拿陆萧然，秦如画开刀。饭桌上，一群眼睛不好使的女职工，在秦如画面前狐假虎威。老爷子更是乐得坐山观虎斗。周福成也管不了这档子闲事。赵蓬勃一看这情况，赶紧闭嘴。连杜老九都不敢管的事情，可见杜老九和陆萧然的关系，也就一般般。心说话了，这陆萧然是不是虎？你以为和杜老九关系不错，就敢在这个场合，装大尾巴狼？那孙权明着是汽水厂主任，暗地里，他也算是大哥大歌舞厅的股东，或许还有别的什么身份……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赵蓬勃，只能对陆萧然报以遗憾。不作不死；就是你媳妇将来咋办？我还有点心疼。事情闹到这一步，是谁都不想的。但孙权这股火撒不出去，今天就不会收场。以孙权为首，裴雪为辅的几个女职工，都等着看陆萧然夫妻二人，最后的晚餐。“姐妹们！”

裴雪撸起胳膊，气呼呼的：“咱们几个把秦如画绑起来，扔到厕所给主任当礼物，这可是大好的机会。”

“好的。”

“必须可以。”

旁边两个女职工纷纷起身，恶狠狠盯着秦如画：“你个狐媚子，今天不给你扒光扯碎，能让你好看。”

“主任大人！”

裴雪喊去：“我们给秦如画点颜色看看，陆萧然这个废物，就交给您了！”

“好说！”

孙权喝的有点高，拧了拧脖子，不过在干掉陆萧然之前，他还要把戏唱足：“老爷子，张公子，小小姐，厂长大人……”看了一圈，又朝杜老九，赵蓬勃拱了拱手：“今天属实喝多了，让大家看笑话了，但这夫妻二人欺我太甚，不懂规矩，又不识大体，我今天，非要教训教训他们不可，不然，他们还不知道在青柠县，我孙权的实力。”

孙权连喝三杯，啪的砸了酒杯。裴雪见孙权要动手了，时机已到，招呼姐妹们一起上。双方不再是剑拔弩张，而是正面冲突了。“老公你别怕，我跟她们拼啦！”

秦如画知道今天难有退路，又怕陆萧然被孙权欺负，今天没有人愿意帮他们夫妻二人，没有人，能救他们。整个世界，都是昏沉沉的。秦如画哭着站起来，拎起酒瓶子，朝冲过来的裴雪走去。而这时，孙权已经到了。既然老爷子要看这场戏，也给足孙权面子，陆萧然也不介意让孙权在嘚瑟一会。人这辈子最怕的不是眼睛瞎，而是坐井观天。孙权怕永远都想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动手的话，陆萧然不怕。要不是考虑秦如画，早就杀两个立威了。正在双方要动手的时候，陆萧然突然朝张凝霜笑了笑：“要不霜儿，以后就跟着我吧！”

这句话的信息量，很大啊！换做旁人，怕是听不明白。而准备打人的孙权，猛地心头一沉，觉得不对，举在手中的瓶子，愣是没敢往下砸。那边，裴雪和秦如画已经撕扯在一起，还有两个女职工按住秦如画，要将她衣服撕碎，给领导曝光。现场多少有些混乱，也有些不大对劲。陆萧然眯着眼睛，看老爷子：“厂职工，就尽量别精简裁员了。大时代刚刚开始，你让那些靠厂子生活的，养家的人，能上哪去？”

“陆先生，我觉着，你这话说的不对。”

老爷子是欣赏陆萧然的，可让他当老好人，不行：“我是生意人，不是慈善家。”

“你是生意人，更是企业家。”

陆萧然摇头：“别忘了社会责任。”

“我的集团，不是养老院。”

“那老爷子打算，多久收购汽水厂？”

“这个，还要看集团的预算，以及最后的谈判程度。”

“您就是想收购汽水厂，还不想接着汽水厂的厂职工呗……”陆萧然乐了：“老爷子这副牌打的，是真好。可我也把话放这，青柠县虽然穷，也不是让资本祸害的地方，你不留下这些厂职工，他们以后怎么活，都到社会上自谋出路吗？”

“天下之大，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

“那你也得给普通人，一条活路吧。”

“人，总得靠自己。”

“不是每个人生下来，都能自谋出路的。厂子，就是他们的家。”

“陆萧然，老朽，不是慈善家。”

“那也行，老爷子最好慢点收购，你要不收的话，我就把汽水厂收了！”

这就诛心了。在今天这个场合，老爷子和陆萧然之间，看起来毫无交集。怎么一说话，就对上了火药味。两个人都精明的要紧，也都看出彼此的目的。陆萧然是没钱，老爷子是想省钱。可是，老爷子收购汽水厂，是大时代布局的一部份。没有人能猜出老爷子收购汽水厂，是已经提上议程的事情了。同样；陆萧然这个时候和老爷子对话，有两种原因。第一，真要和孙权动手，打的几个女职工嘴歪眼斜的，不论输赢，陆萧然都是输家，因为老爷子在看他的心境。第二，陆萧然在这个场合，谈成汽水厂的收购合作，在压上老爷子一头，那就有意思了。孙权在老爷子和陆萧然的心里，当然只是小丑。他只是导火索……见老爷子迟迟不松口，表示收购汽水厂，还要在看看。陆萧然就乐了，告诉老爷子你也不用看了，你不要，我要。这话在别人的眼里，当然是陆萧然吹牛。可在老爷子的眼里，可就是杀人诛心，坏我的好事。陆萧然早就猜透集团的打算，这倒让老爷子，心头一颤。想不到在小小的青柠县，还有这么号人物。两方谈判，最怕的，就是对方知道底细。对手知道自己的底牌，这还有什么可以往下谈的。说白了，老爷子的山河集团，收购汽水厂是整个布局中的一环，这个地界，老头看中的，要么是汽水厂本身，要么是汽水厂下面的那块地皮，整不好，要搞房地产。收购收购，当然是连厂子和地皮，一块收购。陆萧然没把话说的那么明白，也是谈判的技巧，和给对方的一点态度。但你不要，我可就要了。张宝地听半天了，不高兴道：“陆萧然，别给脸不要脸，我爸赚钱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

“哦！”

陆萧然和这个张宝地，可能上辈子八字不合，这辈子看谁都不顺眼，便也乐道：“现在就告诉你，你们山河集团在老子眼里，顶多就是个十亿财阀，在1990年，你们是这个……”陆萧然竖起拇指，继续道：“十年之后，你们是这个……”陆萧然又竖起小拇指，这就是，赤果果的嘲笑了。“年轻人，我十亿集团，还入不了你的法眼吗？”

老爷子抽了抽眼皮。陆萧然摆手：“误会了，我是想告诉你，十个亿在我眼里，就是个屁。”

没法往下聊了~没有人知道陆萧然，掐死了老爷子的软肋。以至于，看半天的周福成都听懵了，啪的站起来：“陆萧然，这不是你的主场。”

“激动什么？”

陆萧然冷笑：“周福成，我不帮你，汽水厂，你就能卖个鸡毛价，我留着你，是因为你这个人，还一直在为厂职工争取权利，而不只是为了自己。不差这点，我就直接和老爷子谈了。杜老九……”陆萧然突然喊杜老九了。杜老九现在有点懵，陆萧然敢这么和老爷子说话，说明什么？他不怕老爷子？我的天，还有大新闻？“我在。”

杜老九轰一声站起来，把赵蓬勃，孙权，裴雪等人，吓的心都“咯噔”一下，什么情况这是。“别打女人，别吓到我媳妇。”

“好，我去处理。”

杜老九看了裴雪几眼：“你们几个，除秦如画外，都跟我出去。”

裴雪有点懵，向孙权求救：“主任？”

“快点吧，刘美凤在外面等你们呢，快走！”

杜老九叼着烟，直接往出走。吓成烟灭的裴雪看了看孙权，可此时，孙权已经被暂停了……刚刚陆萧然和老爷子的一翻对话，信息量太大，他吸收不了，直接宕机。酒席上万籁俱寂，又是风云滚滚，不战而屈人之兵。三言两语，便将老爷子按在地上摩擦。可问题是……“陆萧然，你的启动资金，还是老朽拿的。你如何收购汽水厂？”

老爷子问。“四个月！”

陆萧然笑道：“如果四个月内，您不出手。这厂子，我可就要了。”

老爷子想了想，话锋一转：“可我是生意人，留不下这么多厂职工。”

“我随便给你拿几个策划方案，这点问题，都不算问题。”

陆萧然朝老爷子敬酒：“再说作为回报，让霜儿跟着我，总比在你那里强吧！”

这是说的什么？聊的什么？赵蓬勃，孙群，周福成，已经傻了。两个人在谈判吗？谈筹码？“你的要求是什么？”

老爷子皱了皱眉，问他。“周福成这人还不错，留着做副厂长。”

“那厂长的人选呢？”

“回头我琢磨琢磨，给你推荐个人。”

“也行。”

老爷子不能在和陆萧然往下聊了，再聊的话，他这点老底，就聊干净了。想着，便笑眯眯点了点头：“那霜儿，就拜托陆先生了。”

“好说。”

陆萧然朝脸红，撅小嘴的霜儿举了举酒杯。霜儿哼了声，将头，别了过去。很快，老爷子问周福成：“那今天就这样，明天你安排时间，我正式收购汽水厂。厂职工我可以保留，但是偷奸耍滑，混日子的，可没有机会了。就按照陆先生的意思，你来做副厂长，工资待遇这一块你放心，咱们是股份制，作为副厂长，我会给你百分之五的股权的……”周福成都听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