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林小可应该是受了刺激！同样是女人，周然的貂皮，她一年工资，才够买个袖子。而秦如画明明过的不如她，怎么也穿的这么好啊！都是地摊货，一定都是地摊货。……刚一进屋，还没好好说话。陆萧然，秦如画就被林小可这顿狂风暴雨的语言攻击，说的都插不上话。不争气的小舅子翘着二郎腿看好戏，不懂事的岳父还敲着烟袋锅，说家里没钱，哪来的红包。人穷不争气，不想着努力赚钱填补家里，还好意思回家要红包。咋地啊，我是你们提款机啊？要不说，人要是没钱，干啥都是错的。陆萧然懒得跟他们掰扯，可秦如画是不开心的。现在的处境好一些了，家里也有了四十万积蓄，她是想回来，填补家里的。“姐呀！”

秦小郎坐炕头嗑瓜子，乐呵呵道：“你俩啥时候离婚，我们集团老总媳妇死了，正却个媳妇暖被窝，那人年方四十四，有房有车，长得中规中矩，但有钱！不比我姐夫强……”秦如画白了秦小郎一眼：“也不知道谁成天吃爹妈的，喝爹妈的，为了给你们找工作，搭了多少人情，花了多少钱。可你们呢？”

秦如画叹了口气：“一个临时工，一个清洁工，这种工作还用找人花钱，让人骗了多少？爹妈的钱，不是血汗钱吗？”

“够啦，秦如画你挤兑谁呢？”

林小可不高兴了：“一回家就管爸要红包，爸是银行啊！我告诉你秦如画，咱家这老房子，爸说了，都是留给小郎的，你咋滴，不服呀！”

秦如画愣住，擦了擦眼泪：“爸……”“如画啊！”

秦老歪咳嗽几声：“既然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那咱们就说道说道。你成家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现在是陆家媳妇，那陆萧然好吃懒做，可不如你弟弟本份。你弟弟在集团做保安，一个月也有六十多块钱工资呢，算上奖金福利，好一好，能有八十多。我和你妈，还指望你弟弟养老呢，所以这房子，你就别惦记了。”

“我从来就没惦记过，可是爸……”秦如画当然伤心，她当然理解老人养儿防老，可弟弟和弟妹是什么物种，她比了解陆萧然还清楚，你们指望这两口子养你们老，这投资，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输出。看他们说半天了，陆萧然给女儿把外衣脱下去，抱上火炕暖和暖和，让女儿别哭，一会爸爸给压岁钱。陆星辰这才高兴起来，一个人在火炕上玩。陆萧然乐呵呵坐在岳父对面，闻着岳母做的饭菜香味：“这是做的什么，这么好香啊，好像是小鸡炖蘑菇，没过年没过节的，不应该啊？”

“哎，姐夫，这事可跟你没关系。”

秦小郎指着陆萧然，十分不客气：“这好酒好菜，是我伺候客人的，人家可是上等人，你是啥人啊！”

“我？”

陆萧然指了指自己：“我特么地球人呗！”

一屋子，都被逗乐了。秦如画叹了口气，不跟林小可一般见识。弟弟弟妹，永远都是眼高手低。脱了衣服，秦如画上炕陪女儿玩积木，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说了句：“反正这个年，我在家过了。你们吃啥，我们吃啥。这房子现在还是爸妈的，爸妈要是撵我们走，我们现在就走，爸妈要是不撵我们，我们就不走。秦小郎，林小可，有点人心吧……”林小可刚要动怒，被秦小郎制止：“媳妇，那是我姐。你差不多得了。”

“你跟你姐过去吧！”

林小可愤怒道。“我姐不同意，这房子你拿不走！”

秦小郎让林小可别傻呵呵的，不对姐好点，将来拿爸妈的房子，你想的那么简单。林小可哦了声，赔礼道：“姐，我刚才冲动了，你别生气。”

“我跟你们生气？”

秦如画都无语：“把你们自己日子过好得了。放心，爸妈的房子，我不惦记。”

“你不惦记，我还惦记呢！”

进屋待半天了，小舅子拿自己不识数，小舅子媳妇拿自己当空气。老丈母娘干脆当自己没来，老丈爷除了抽烟，没任何表示。咋地，我陆萧然是你们家毒瘤啊？陆萧然表态：“我媳妇不要，我要，根据继承法，女婿也有继承权。”

其实陆萧然是瞎掰，继承法还规定，只要老人活着，可以把房子给任何一个自然人，那都没毛病。不过这个年月的老百姓，几个明白继承法。瞎子糊弄傻子，聊的开就好。陆萧然表态，秦如画不吱声。秦老歪龇牙咧嘴问秦小郎：“女婿也能继承我这个房子吗？”

秦小郎挠了挠头：“明天我问问律师，但好像真能。”

林小可气呼呼道：“姐夫你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啥时候跟我姐离婚，离我们远点。”

“离婚行啊，但我就相中你了。”

陆萧然没事调戏小舅子媳妇：“你和小郎离婚，咱俩领证去，我给你十万嫁妆咋样！”

破房子里万籁俱寂，喝茶的秦小郎直接喷了，竖起拇指：“姐夫，我别的都不服，就服你吹牛逼这一点，一般人真赶不上你。来媳妇，你来回答姐夫……”林小可叉着腰，倒也漂亮，哼哼道：“姐夫呀，你不要拿话敲打我。我林小可又不是吓大的。十万块？十万块是你家存折啊，还是你做梦画的大饼。今天姐在，我给你撩个狠话，你要是能给我十万嫁妆，别十万了，五万，你给我五万嫁妆，我立马跟秦小郎离婚，我跟姐夫过日子，你看咋样！”

“臭不要脸！”

秦如画气的心都疼，狠狠踹了陆萧然两脚，一天天没个正形。“姐，你也别说我，现在谁不看着钱呀！”

林小可也委屈着呢，每天干活累到腰疼，漂亮的小手都给磨出茧子来了：“那集团虽然好，可转正难。多少人剜门捯洞想往里去，我看这以后的形势啊，越有钱的越有钱，越没钱的越没钱，起点都不一样。有人出生含着金钥匙，不像我们，只能出苦大力……”说着说着，林小可还哭了。她当然不想过穷日子，可穷人就是穷人，怎么能改变命运。“你可以尝试着改变命运啊！”

陆萧然抢过岳父茶缸子，咣咣喝两口，给岳父气哆嗦了：“林小可，你还年轻，可以上夜大，学点专业知识，丰富自己的认知，改革开放就是要全民小康，让所有人都能过上好日子。只要你愿意去改变，未来就一定会向你招手。”

“说的容易？”

林小可摇头，抹泪：“你知道我每天干多少活吗？每天看见那些有钱人在我眼前走来走去，还有人调戏我，我能怎么办……穷人就要有穷人的觉悟，我是想明白了，要么认清自己，要么堕落到底。”

“咋地，还有人找你搞破鞋啊！”

这个年代没有小三，全是破鞋，陆萧然问去：“那你啥想法？”

“我能有啥想法嘛？”

林小可好像被触及到心事，边说边哭：“我也就痛快痛快嘴，看你们穷的叮当响，穿的比我都好，我就心里不舒服，说了姐几句。她还不高兴，真有意思。”

秦如画摆摆手：“林小可你不用拿话点我，这要我的房子，早就把你撵出去了。”

短暂的不和谐的画面散去了。留在眼前的，是一家人的团聚。尽管如此，林小可还是不依不饶：“姐你要这么说，我还得说你们几句，日子过的有上顿没下顿，我听说姐夫欠了高利贷，到处东躲西藏的，这家让你们过的，真是稀碎。我还听说汽水厂被收购了，肯定要裁员节流的，你不去走走关系，你怎么可能留下来……”秦如画白了林小可一眼：“把你自己日子过好，别操心别人的就行。”

“哎呦呵，姐不是我说你。”

林小可自从嫁给秦小郎之后，那就是这个家的女土匪，不但秦小郎对她言听计从，公公婆婆也怕她，谁叫秦小郎厉害呢，牙尖嘴利。那秦小郎的工作，就是林小可花钱找关系，给安排进江河集团的干个门卫，做个临时工。说是保安，其实就是个拉脚的。有什么脏活累活都可着秦小郎，欺负他小地方来的人穷志短。但林小可跟秦小郎说的可明白了，只有熬下去，我们这些穷人才有出头的机会。见秦如画还有点不服气，林小可撇撇嘴：“姐啊，家里没钱，就别充什么大头，你说你回个家，装什么呀？没钱没钱，非买这些地摊货，看着像那么回事，实际上，那质量差的一匹，我都瞧不起你们。丢人……”秦小郎也略略路道：“丢人。”

秦老歪敲了敲烟袋锅：“小郎啊，看看你妈菜做好了没有，我这都饿了。还有小可，你姐回来一次不容易，少说两句吧，叭叭叭的，给我说的脑袋生疼。”

“爸，我是为我姐好。”

“哎呀，我可用不着，还有我们家这衣服，可都是商店现卖的，这是收据你看！”

秦如画不想被人瞧不起，自己明明有钱了，凭啥让人看不起。林小可不信，拿过收据看了看，好像是商店的销售票据，不过看了半天，又看了看这一家三口，噗嗤就笑了：“姐啊，姐夫，你们家可真有意思，作假做全套，真行。”

这还有个往下聊不？秦老歪也有点生气，瞪了秦如画两眼，看陆萧然那逍遥的样子就闹心：“也不亏小可说你们，日子过的稀碎，一天不如一天，回自己爹妈家，你们装什么大尾巴狼，那地摊货就不花钱吗，但我看这质量真挺好的……”秦老歪抓过陆萧然的羽绒服，仔仔细细看半天：“要是便宜，给我也买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