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真是个意外！——早上醒来的时候，陆萧然睡了个大满贯。岳父岳母一脸嫌弃，秦小郎翘着二郎腿，说姐夫你这辈子要能成功，我就能一头撞死。我姐嫁给你算是倒了血霉。秦如画让秦小郎滚，少说你姐夫。天亮之后，秦小郎和林小可见领导一家已经不打招呼走了。外面捂在雪地里的汽车也不见了。领导就是领导，怎么会在乎我们这种小人物。不过早上吃饭的时候，林小可的脸色就不是太好。总躲躲闪闪的。秦如画还以为她身体不舒服，就让她去医院看看。林小可一下子炸了：“你给我拿钱呀，把你自己过明白得了。”

这小脾气，说炸还就炸了。春节张灯结彩，家家户户团圆饭。秦如画买了各种猪肉牛肉大骨头，尽量让这个家的春节，过的丰富。没人花钱，她花。正月里来是新年，二月二，龙抬头，传说二月二剪头发死舅舅。这都不知道谁发明的，但陆萧然就喜欢在二月二这天剪头，谁让他一堆舅舅。春暖花开，又是新的一年。年前的滑雪场项目除了让陆萧然赚的盆满钵满，给二大爷可造成不少心里阴影。听说已经卖房子卖地，准备大干一场，疯了这老头。另一边，汽水厂收购完成，山河集团派专人下来调查考核，重新对厂职工进行业务培训，本着能者多劳，工资也高的政策，希望汽水厂的老职工，能继续为厂子发光发热，至于汽水的销路和新品开发问题，这个厂里会有研究。原厂长周福成，工资待遇提高两倍，但只能做副厂长，据说是要辅佐新来的厂长！也行吧，虽然行政级别降低了，但是工资翻番，这好事，别人羡慕也羡慕不来。早早上班的秦如画，早就听说这件事了。裴雪和自己的关系越来越好，孙权对自己也多加照顾，说以前都是误会。秦如画一时间春风无量，感觉全世界，都是好人。此刻，厂领导办公室！周福成接完电话就懵了，半天没缓过神来。虽然想过这一点，但没想到任命会这么快下来。通知全体员工开会，马上。汽水厂几百人，浩浩荡荡停下手中工作，在车间开全体大会。孙权问出什么事了？周福成小声耳语几句，孙权的脸色就变了。见周福成看他，孙权就叹了口气：“以后就这趋势了呗？”

“你要学会对自己有认知，胳膊拧不过大腿……”周福成最后对孙权交代一句：“好好辅佐厂子，这是你以后的身家性命。”

“是，我懂。”

孙权如何不懂，现阶段厂子经营困难，汽水生产出来都没有人喝。除了机关单位的一些订单，真正销往外面的，根本没有多少。南方的个体户如雨后春笋，但北方这边的商业格局由于观念问题，简直被南方的小生意人，给降维打击。完全没有一战之力。就算山河集团家大业大，可会不会给汽水厂持续投入资金，是研发新品，还是好死不如赖活着，那都是上面的事情了。看得出来，上面对汽水厂谈不上重视。连选个厂长都只是电话通知，让周福成做好厂职工的工作，如果有人实在不服气，捣乱的话，直接开了。本来这汽水厂就人员偏多，超纲超编。副厂长有六个，副主任有十二个，要这些干啥？陆萧然当时的条件是，厂职工能不裁员，尽量不裁员。但是这些臃肿的领导职位，必须干掉。所以今天，就是说这个事的。周福成开大会，先和孙权通了通气：“喂喂喂，都注意点个人形象啊。我简单说下，咱们厂子已经被山河集团收购，属于私营，企业正在改制中，各方面的条件待遇肯定能比之前好，但是……”周福成毕竟是老当益壮，说话埋着雷的：“但是不要高兴，所有人担心的问题，我觉得也不用担心了，铁饭碗肯定是没有的，干多干少一个样的时候过去了。以后是能者多劳，谁干的多，谁就挣得多，谁能为厂子谋福利，谁就能升职加薪。我先说几个事啊！”

周福成边说话边埋雷，把底下员工说的直皱眉。这以后，还不能偷懒了？我三姐夫原来是工头，经常可以睡觉。还干多干少还不一样了，凭啥呀，这样真的合理吗？以前不都是干多干少一个样吗？我这身体不好，我只能躺着……各种议论的声音此起彼伏，周福成压压手，继续道：“厂子的领导班子，除厂长，副厂长外，主任，副主任外，多余的，臃肿的领导班子，该裁员裁员，该清退清退。厂职工也是，厂子变成私企了，要知道自己该干啥，不干啥，还像以前一样混日子的，分分钟被开除。好了，我现在来宣布一下，新领导班子的名单，其实也没有什么大的改变，就几个地方……”周福成咳嗽两声：“车间主任，还由孙权担任。车间副主任，这次提名的是裴雪，我们掌声鼓励。”

车间里淅淅沥沥的掌声，谁不知道裴雪和孙权有一腿，看来任何时候，都走不出关系二字。无所谓～但裴雪却乐开花了，她可心里明镜着。这次能做上副主任，她是带着额外任务的。跟孙权没有一毛钱关系。以后老娘我也不怕你了。裴雪上位，倒是没有太大的意外，孙权保留原职位，估计是走了关系。这是很多人心里的想法。至于周福成……“我呢，已经从厂长的位子上下来了，以后的工作，就是服务大家，服务厂长。集团那边给的厂长的名单是……”周福成看了看左右，笑道：“江河汽水厂改制后的新任厂长是，秦如画女士。”

整个车间的厂职工，好半天没反应过来。秦如画更是，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怎么可能？开春之后，陆萧然就安排女儿上学了。然后有车接他去江河集团开董事会，老爷子有请，他还不能不去。秦如画来的时候，陆萧然还说有惊喜，难道是陆萧然在背后撮合的？不喜欢走关系的秦如画只是不敢相信，如果厂长的位置，真的是陆萧然给自己安排的，那岂不是……周福成面带笑容，孙权频频点头。裴雪好像比自己结婚了还高兴，直抹眼泪。倒是其他厂职工，简直太了解秦如画了。她倒是工作勤勤恳恳，可勤勤恳恳工作的人多了，凭啥秦如画做厂长，我们不服。“周福成，你是不是念错啦？”

“秦如画当厂长，我们不服。”

“对，我们不服。”

“可以不服。”

周福成拍了桌子：“我跟你们说清楚，现在的厂子是私企，是隶属于江河集团的江河汽水厂。我现在把老爷子的意见给你们说清楚，任命秦如画，是董事会的意思，跟你们没有关系……”“那也不行，坚决反对。”

“秦如画这种女人要是也能做厂长，我就能做厂长他妈。”

“放肆。”

“胡闹。”

周福成和孙权拍了桌子：“这不是你们家，任命书宣读完毕，秦如画女士，裴雪女士，请领导班子，到厂长办公室开会，就现在。”

秦如画都懵了，好在是裴雪眼疾手快，搀着秦如画来到厂长办公室，都是全新装修的。周福成笑眯眯道：“恭喜你啊秦如画，以后这厂子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你点头才行，那帮人你要是不顺心，我下午让他们滚蛋。”

……江河集团，省城总公司大楼。陆萧然送完女儿上学，就被请到这里开董事会。不过老爷子没事不会轻易找自己，应该是遇到什么问题了。而这个问题，显然不是汽水厂能比的。接送陆萧然的是董事长秘书，一个大长腿女人，很漂亮，也很有礼貌，还特别年轻。听说好像和老爷子有一腿，但这事都是传说，陆萧然也不能瞎问，倒是女人很客气，她叫鹿鸣。“陆先生，一路劳顿了！”

鹿鸣笑了笑。“嗨！”

陆萧然摆摆手：“小意思，前面带路吧鹿姑娘。”

“这边走！”

陆萧然跟着鹿鸣做电梯上了十一楼，集团行政办公区。不过在路径十一楼的时候，看见几个女人在数落一个清洁工，让她干这干那，还掩嘴偷笑。直到看见鹿鸣才吓的不敢说话，低头继续办公了。那女孩被说的满脸泪水，但还是咬着牙，用力的工作着。她发誓总有一天可以出人头地。她叫林小可。她好像，就这样了……陆萧然叹了口气，跟着鹿鸣往里去。“陆先生，认识那姑娘？”

鹿鸣开玩笑一样问去。陆萧然也不避讳：“我弟弟媳妇，姑娘挺上进的，就是学历不够，咱们也不给转正，年纪轻轻做保洁，集团是不是也考虑考虑，培养年轻人啊！”

不知道为什么，在陆萧然稀里糊涂的和林小可发生误会之后。以前的恩怨都轻飘飘了。此时再看见林小可的委屈和难过，才知道她只能把委屈，撒在家人身上。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林小可如此艰难的讨生活，这本不应该是一个二十岁女孩子的往后余生。心里莫名的有些疼，说话的语气也重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