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福,我最后一次告诉你,你也回去和多寿、多禄他们说。我眼里不揉沙子,这儿更不是养大爷的地方,他们要是再在后面搞那些小动作,不能完全忠于我,趁早离了我这里,别等到最后没脸。”
“小姐——”“老獓的事,以后全由故知接手,你们几个以后就留在草木堂吧!”
“小姐——”多福扑通一声跪下。“多福,是我的人,我都会全心全意、用心去对待,不论身份、来历。但若真失去了我的信任,便再没有机会。”
染墨一抬头,没等张嘴,就被书香拉住。华无思也没管她们,直接去了草木堂。多福爬起来,擦了一把眼泪鼻涕就跟出去。庄子路早等在草木堂门口。“听闻姑娘家中突遭变故,师父特意让我过来看看,可有什么能帮忙的。”
“我的事没什么,倒是为了庄翰林和你自己的前程,我有一事不明,正想请问你呢。”
“姑娘请问。”
“你师父既然钟情桃花这么多年,如今她回来,翰林又肯屈尊常伴左右,怎么两个人的关系没有更进一步呢?难道翰林嫌弃桃花的身世?”
庄子路嘿嘿一笑,挠着后脑勺,看起来倒像是挺真诚,不谙世事似的。“师父没说,但我看不像。师父现在身份尴尬,估计是怕连累桃花姑娘。何况桃花姑娘一直不冷不热的,我猜,师父是不敢说。但师父是实实在在在意桃花姑娘的。这一年多,每当桃花姑娘有心事,师父回去都长吁短叹的,还会把这些年搜罗的好玩的,好用的,都拿出来挑拣一遍。不过,最后一件也没送出去!”
“那岂不是两个人都有情,还自误了嘛!人生苦短,他们两个还有几个十年可以挥霍?不趁现在互相厮守,难道等到老了,一脸褶子了,再来拉手、后悔吗?其实我觉得,桃花凄苦,所求不过一个有情郎罢了!若是庄翰林肯屈尊小意一些,不要什么大男子的面子,多疼惜爱护桃花一些,那什么年龄、身份,她是统统不会在意的。”
她转了转眼珠,对他招了招手。庄子路兴奋地靠了过来。她尤嫌不够,还又凑上一步,贴着他的耳朵。“你回去问你师父,若是他真喜欢桃花。不妨带上礼物、鲜花,用情表白一番。最好声情并茂、声泪俱下,再赌个咒发个誓,什么只爱她一个,绝不纳妾之类的。若是再能在桃花腮上亲上一口,我保管她心软,什么都答应。”
“真的吗?”
庄子路脸颊黑里透红,眼睛亮晶晶的。她还以为是为了他师父高兴呢!殊不知,他是因为她,还又威胁说:“那当然!我可说好,若是喜欢之心不坚定,还想着始乱终弃,趁早别来招惹,不然,我就第一个不答应。”
“师父不是那样的人!”
“那是最好。若他真对得起桃花。我这里又正值用人之际,他乃至你们这些弟子,便都能在我这儿争得一席之地。而且你也让你师父大可放心,我既然肯把桃花推上去,那自然有法子保住他的身家性命将他安全送离辽京。到时候,你就是桃花的红娘,你这个大功臣,我自然是另眼相待的。”
“不管师父如何决定,我庄子路必定是要为姑娘鞍前马后的。那日听说姑娘府上出事,我便想着过去看看。”
“哦?”
“我到的晚,只看见李琳捂着脸出来,去了医馆。我好奇,就跟了过去,后来他又怒气冲冲地去了大牢。等他再出来的时候,想是毒发了,走路很奇怪,而且竟然不回家,只往城边去。他的小厮更是哆哆嗦嗦的。”
“你就一路跟着啊?那多危险啊?”
“姑娘放心,我的身手,若只跟着还没人能把我怎么样。只是那李琳也狡猾,我后来竟没跟上。听说李家现在正四处找他呢?我和他原来一起赌过几次,在他手上吃了亏,我便想着折腾折腾他们李家。找了两个差不多身形的死人,让他们闹去吧!”
华无思捂着嘴笑,眼底却不见一点笑意。“你何必多此一举,原本没咱们什么事,别再惹上一身臊。”
这个咱们实实在在把庄子路给虏获了。“你不用为我担心,怎么也查不到我身上,就连医馆那点线索,我也切了!”
“那就好!你将来可是我的得力干将,别折在这上!快回去吧!好好和你师父谈谈。”
“那你等我,——的好消息。”
“嗯!去吧!”
庄子路兴冲冲地转身,她的脸色已然冰寒异常。“我倒是小看他了!”
“要断了他吗?”
獓狠忽然出现。“不用,先留着吧!我只是想知道,他到底干了什么?知道多少?多——”福字还没喊出来,獓狠就直接冷冷地道:“就他那点小心思,不过就是知道你用李琳换了韦鸣,过来假模假样的邀功罢了,还值得你这么大惊小怪?”
“他真知道?”
“实际上他没看清,但他有点小聪明,猜了个大概。就找了个曾经和李琳有过节的赌徒,把他引到背巷,又找人冒充李琳主仆,两伙猫打爪似的打了一架。然后他把两边都杀了,伪装成失手。”
“那医馆的人呢?”
“冒充李琳恼羞成怒,逼他们背井离乡了。”
“也是狠角色啊!他都这样,那个庄文正估计也持身不正到哪里去。桃花执意跟着她,我又推波助澜,不知道对她——?”
“不累就去看书!还有空想这些个?是她自己愿意,又不是你逼的。”
她却没听,只想着等到了劝学阁,定要把这个庄文正牢牢看住,让他动不了半点心思。至于这个庄子路?她心下冷哼。尤氏一病不起。她怕自己有疏漏,遍请辽京名医。但尤氏的病却一天比一天重。真正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宫里传出来的旨意。“陛下念及勋国公过去功绩,又因其长子韦莫舍了命护卫粮草。虽押运粮草有失,暂不追究,命其官复原职,即刻前往北境。其子韦莫追封大军校,赏银千两。”
尤氏怔怔地看着传旨的太监,也不谢恩,最后咕咚一声栽倒在地。强撑了半个月撒手人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