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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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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鸾天生着一双狭长眼,少年时或还有三分秀美,而今如今只显得十分阴鹜。此时他奋力瞪大双眼,依然只在层层叠叠的眼皮下显出一双暴着精光的瞳子,他的瞳光随着他的胸膛的起伏闪烁着,仿佛随时能挣脱按在他身的那几只手,扑上来将黄锦撕扯成碎片。黄锦一派从容,仿佛自己只是随口说了一句无关痛痒的话,淡淡地瞅着他。仇鸾的挣扎嘶吼如同一只笼中斗雀般只能让他感到有趣。仇鸾挣扎了一会,似乎被这目光驯服了,渐渐地垂下了头:“黄公公此话从何而来,仇某没听明白。”

黄锦悠然道:“那你且说来,去岁曾铣屡屡挑起边事,所为何来?”

仇鸾一时福至心明,顿时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再次激动得浑身籁籁发抖。他醒了醒神,又偷偷瞧了黄锦两眼,一字一句慢慢道来:“去岁曾督帅再三叮嘱我等要寻机出关作战,我心里并不服气。”

“为何不服?”

黄锦瞅了一眼滕祥,滕祥终于省过神,赶紧埋首疾书。仇鸾目光在他们脸上晃了一圈后埋头道:“卑职不知,卑职只是想着,皇上让咱们守着边疆,并不曾让我们出关挑衅,故此曾督帅虽有令,卑职却没当一回事。”

“曾铣节制三边,你不听他令,可曾想过后果?”

黄锦似笑非笑地盯着他。“卑职自然想过,您瞧他不就是参了卑职,将卑职打发到了这里?”

仇鸾摊了摊手,他这时己想清黄锦用意,言谈中便少了那种惶恐,显出些惯有的光棍气来。黄锦颇满意地点了下头:“但曾铣必定与你说过他的道理吧?”

“自然是有的……”仇鸾稍稍犹豫了一下,“他说俺答年年入侵,咱们不能永远坐在家里等人打上门来。有生之年,总要收复河套,博个封妻荫子的前程,告慰太祖太宗在天之灵。”

“那你听了这话,岂不动心?”

黄锦声音骤地变作峻厉。“卑职,卑职心想……”仇鸾一时心乱,他当时哪有什么想法,不过是懒怠畏战而己。封妻荫子谁人不想,但收复河套这桩事,干系重大,以仇鸾当时模糊的想法,不过觉得前途艰危渺茫,就算立了些功劳,也不过让朝中大员,监军的内官拿了去,前方将领拼了大好头颅,能活下来就算不错,论到升官,恐怕还不如多拿银子孝敬大裆们呢!只是此时这话却说不得,他不得不揣摩了一下,转而道:“卑职这官是圣上封的,圣上只教卑职守着大同,拱卫京师,卑职拼了命也不会让俺答杀了进来。其余的事,那不是卑职该想的。”

“那……收复故土,告慰太祖太宗,你也是不心动的吗?”

黄锦又追问下来。仇鸾心里又有点打鼓,心想这死太监这是玩老子吗?不过事己至此他硬着头皮道:“这种大事,卑职见识有限,哪敢说什么,自有圣上,各位大人们拿主意。若是圣上下了旨,卑职必定力请先锋,刀斧加身,剖肝沥血,再无二话!”

最后竟说得有几分慷慨的气势来。黄锦微笑拍案道:“说得好!来呀,给仇总兵解了镣铐看座。”

仇鸾心头一松,知道自己算是过了这一关,于是更做得不卑不亢,任锦衣卫给他解了镣铐。陆炳亲手搬了张太师椅来,往他身边一放,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道:“仇总兵,得罪。”

仇鸾坐了下来,整了整这身囚服,环顾了眼前的诸人,顿时恍然间就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官场之中。昔日的那些微妙规则都瞬间活了过来,他谦和地笑笑道:“陆都督不过是尽忠职守而己,谈何得罪。”

黄锦缓缓道:“依你所见,曾督帅一心想光复河套,反倒不妥了?”

仇鸾正色道:“自然不妥,我们首要任务是保护皇上,拱卫京师。倘若一心求战,反而失了大同,教俺答长驱直入,岂不是酿成大错!我仇鸾岂能为自家功名,行此不忠不义之事!”

他越说越理直气壮,几乎觉得自己原来确实是这样想的了。黄锦嘴角微微一牵,滕祥这样跟了他许多年的,知道他这是终于问出了要紧的话。“仇总兵素知大义,圣上必定是欣喜的。”

黄锦转过头向陆炳道,“那曾铣何以如此狂妄,置京师安危如无地,擅开边衅,陆都督想必是有些线索可查的吧?”

陆炳手里握着从苏纲家查出来的书信有些时日了,只是一时尚把握不到皇帝的心性,尚在观望。如今黄锦作主定了案子性质,此案从此便是板上钉钉,再无更易了。他心想黄锦这一手真毒,要办曾铣夏言勾结外敌,兴兵作乱的罪。如果直接拿夏言不报山崩一事入罪,兴许会引得朝议沸沸,毕竟读书人对天意总是可信不可信之间,夏言就算瞒报了山崩,亦不足以认为罪。然而如果以擅开边衅入罪,他们手里有仇鸾这样一个边疆大员在,他说俺答不可敌,又有谁敢说一定能敌呢?在皇帝的心里,他最忌讳的是山崩一事,可是做给外人看的,却不能是。黄锦对皇帝心思的把握当真是洞若烛火,陆炳目送着黄锦离去,一时心服口服。馆选七日揭晓,一大早,新进士们齐齐整整地来到文华阁上次考试的小厅内端坐,就等严嵩来公布结果。张居正自从馆考后就有些心情郁郁,加之秋风起,受了凉,整个人萎靡得很。听到王世贞和杨继盛等人在背后交头接耳议论些什么,也没去听。李春芳以为他忧心馆考成绩,便凑过来道:“叔大高才,我听闻严阁老也常赞赏,想来是必中的。”

张居正醒了醒神,向李春芳揖了揖道:“小弟这几日身子微有不适,让状元公见笑了。”

李春芳关切道:“你受凉了?有没有找大夫开剂药吃吃?”

“不妨事的,己经找医生开了个发散的方,吃了应该就好了。”

张居正嗓子发痒地咳了两声。“这就好,年纪轻轻,凡事想开着些。便是考上了庶吉士又如何,宦途艰险,处处都需小心在意,几十年在翰林院排着队等入阁,还不如在外任上有些松快呢。”

李春芳说着说着,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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