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仙尊拦住了两人的去路成了当下的难题。她身后不到一公里处就是魔王城的结界了，以南月枝的速度转瞬即至－－就差临门一脚了。虽说要逃跑倒是很简单，一个随机传送就可以解决。问题是他们的目的是要进去魔王城调查究竟，看看能不能找到和星舰的关连以及调查魔王城的出现，并且想办法把魔王城送回它该存在的位置。但事到如今闹到这种程度，刚才甚至用了星舰的主炮，魔王城里的人想必已经察觉到这边的动静，肯定已有防范。如此一来，他们还能潜入调查吗？现在暂时撤退可能是最好的选择，现在和雾仙尊为敌显然没有胜机，他可以再花点时间潜伏下来，然后再想办法进入魔王城调查。不过－－【检测到有隐藏起来的单位，其中的能量模式极像之前在星舰所在地所遇到的魔族。】终端忽然给出这个提示。……她也在这里？众多思绪一闪而过，卫楚忽然心念一动。此时红莲圣女等人已经追了上来，将卫楚两人重重包围。南月枝的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就再次固定在眼前的雾仙尊身上，轻轻咬住下唇，脸上尽是动摇之色。自己明明已经把玉佩留下，师父又是如何追踪到自己的？南月枝脑海浮现这样子的疑问，可真正让她烦心的却并非此事，而是她得再次面对自己的师父。对恩重如山的师父拔刀相向，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办到这一点。雾仙尊以一声长长的叹息打破彼此之间的沉默，幽声道：“月枝，不要再逃了。”

“师父……”南月枝轻轻咬牙，眼神不敢和雾仙尊对视，“我没有和魔族勾结。”

她岂止没有和魔族勾结呢？她也没有在离皇冢暗算同为仙门的他人，但谁又相信呢？“事关重大……”雾仙尊看向趴在南月枝背面的卫楚，身上的雾气出现一些涟漪，“你的朋友实力强大，又能控制不明之物，刚才的攻击威力如此强劲，要是此物落在魔族手中，后果不堪设想……”顿了顿，她换上相对柔和的语气：“月枝，把所有事情说出来，为师定会帮你查明真相。”

南月枝眼神微动，嘴唇轻抿。她以眼角余光看向红莲圣女等人，亦因为之前被追踪一事，她没能轻易听从自家师父的意思。换在以前，她肯定束手就擒了。“月枝，你……”雾仙尊似乎看出南月枝的心意，叹声道，“月枝，知人口脸不知人，人心隔着肚皮……你对你的朋友又了解多少呢？怎知道他不是在利用于我呢？”

卫楚利用我？南月枝心中一颤，理智告诉她并非没有这种可能性，但感情她却不能接受这一点。要是连卫楚也是在利用她，她又能相信于谁？“师父，他不会的。”

南月枝回答相当斩钉截铁。雾仙尊却从中捕捉到些许消息，“那你为什么会露出相当不安的眼神？”

“我……”南月枝一时语塞。她怕，她怕卫楚真是在利用她……但一路走来，卫楚温柔待她，数度安慰她，她不相信卫楚会骗她，也不敢相信。然而，她一路走来的经历却让她产生一丝不安。那几乎已经是本能了。尤其是现在她几乎确定师父知道自己的行踪，还带人来追捕她之后－－她感情上难以接受这件事。“师父，我答应过他要把他送到魔王城……他不是魔族的人，我－－”“你可有证明？”

雾仙尊的声音变得有几分严肃，南月枝能够隐隐感觉到自家师父那锐利的目光已然穿透那一层雾气，直透自己的心底。“你了解她又有多少？你们不过是在一次偶然下认识的吧？”

“我……”南月枝答不出话来。细想起来，她和卫楚认识乃至一起行动至今时光相当短暂，而且卫楚也多对自己的身份有所隐瞒，她本应怀疑卫楚的身份和来历才对。但一想到在那山洞之中，她体虚之时是卫楚体贴照顾自己，给她取暖，给她喂食，又是他在自己失落之际安慰自己……啪！南月枝给了自己一巴掌，最后的怀疑也消散一空。“我信他。”

她目光坚定，掷地有声。“就算他是骗我的，我也乐于被骗……师父，这段日子以来，我会笑了，笑得比我这五十年来加起来还要多……他还会哄我，安慰我，他还会帮我查明真相……就算最后我发现他是骗我的也好，可谁叫弟子愚钝又软弱，还是想要相信他呢？”

卫楚闻言也是心神一震。他此刻想起来自己真的是可疑至极，但南月枝一路没有多问，就算她经历过无数的事情，恐怕早就不能轻易相信别人，她依然相信自己。凭什么？卫楚不觉得自己是特别的，说不定南月枝就是那个溺水之人，把自己当成是那一根稻草拼命抓紧罢了。如此想来，他倒是心里有几分愧疚。最初他不过是把南月枝当成是个工具人罢了，想要她帮忙调查这世界的异常，但这段日子过去，他唯一有一点可以肯定，就算她露出伤心的表情时，他会心生爱怜。卫楚呀卫楚，你就是来出差的啊，你贱不贱啊……他也伸手给了自己一巴掌，这一巴掌打得很用力，惹得南月枝愕然地看了过来。卫楚咧嘴对她笑了笑，再转脸看向雾仙尊：“雾仙尊，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雾仙尊迟疑了一下，“……你问。”

卫楚深吸一口气，目光流露着阵阵愤恨。“你觉得面对那么多连你都不知道的东西，你家徒弟要如何自证清白？我告诉你，五十年前的灾难就是一场意外，她只是被某个我正在追踪的人所救，你又相信多少？哪怕你信了，其他人能信吗？”

卫楚转头看向身后的红莲圣女：“你信吗？你信你的徒弟是死于一场意外，南月枝一点问题都没有吗？”

红莲圣女挑起一边眉毛，冷哼道：“你说我信吗？”

卫楚一脸不屑，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更包括现在姗姗来迟的白默等人：“我说你们都挺好笑的，南月枝是有嫌疑没错，但你们有证据证明是她所为吗？你们没有，只是有似是疑非的猜测，你们觉得她必须证明自己的清白，但哪怕她给出千万种解释，你们真的能够打消疑心吗？”

卫楚加重语气，加大声量，字字分明地道：“从最初你们就认定是她干的，如果不是她干的，你的徒弟好端端怎么遭此横祸？意外确实是比较难让人接受，但你修了那么久的仙，修了那么久的道，我看你修的道是狗屁不通。”

“你……”红莲圣女气得面容扭曲，但没有冲上来跟卫楚拼命，摆明是在忌惮那不知名的攻击。“随你怎么说。”

卫楚呵呵一笑，“一群龌龊，毫无度量的人，枉称修士。”

红莲圣女被这句话刺得眼角直跳。但其他人脸皮已经厚到不得再厚，听完也是冷笑待之，根本没有任何反应。此时，南月枝不知为何身体猛地一颤，瞪大了眼睛。她愣愣地抬头看向自家师父，脸上的血色在一瞬间消退一空，声音震颤地问出一句：“师父，你为什么知道……我和卫楚是偶然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