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位还没有人坐,他便趁着诸人不留意,一闪身就走了出去,大摇大摆的走过去坐了下来,又大剌剌的一招手让仆人送酒菜上来。别看我们的张教主这还是第一次参与这样的场合,可这蹭吃蹭喝的本领好似与生俱来,羚羊挂角一般。在他上首端坐着的是一个长着两撇鼠须的中年男子,见他坐下本想搭话,可是见张敬轩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面容,只有见了食物格外亲,便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又咽回肚子里。张敬轩下首侧则是一个愁眉苦脸的小老头,不吃不喝不言不语,可是看歌姬们的表演看得眉花眼笑。张敬轩边吃边目光梭巡大厅中众人,堂间就坐大概二十余人,正中间自然是那自封“神王”的屠行九。他身上穿了一件朱红色的袍子,不知从哪儿弄了一顶碧玉的古冠戴在了头顶,红配绿,弄的是不伦不类,满满的沐猴而冠之感。左首上位,坐着的是那位馗钟大师,他此刻仍旧是左拥右抱的,身边两位女郎穿的如此之少,让大堂之中的好色之徒看了都觉热血贲张。而这位大喇嘛正在张开血盆巨口,大口大口的吃着牛肉,吃得是口角流油,然后他也不去擦拭,直接一低头就在怀中的女子的胸衣上那么一抹一擦,那女子则好像怕痒,在那里腰肢乱颤,波光流动,格格的笑个不停,笑声之中充满魅惑。这一下,让这大堂中不少偷瞄的家伙都面色带赤。这位馗钟大师一直这个德行,保持了很好的一致性,张敬轩也懒得理会。大喇嘛对面的座位是空着的,也许是以示尊容,也许是还有人没来参加宴席。在右首边的下一个座位上,就是今天照过面的惊天大将军尹大象,看起来他在神农帮的地位着实不低。在馗钟大师下首,则是一个年轻的剑客,一身青色的劲装,显得十分精悍,面色桀骜,好似看什么都不是那么满意的样子。再往下,则是与前者二人都拉开了一个距离,显示了身份有别。张敬轩一扫之下,应是再无什么棘手人物。耳中只听得众人在那里高谈阔论、东拉西扯、胡言乱语,兼而有之。要么就是在吹牛自己如何了得,要么就是拉扯到风月之上。没一会张敬轩就吃饱了,对堂中的情况也大致上有了了解。正琢磨着如何发难呢,那身边的鼠须男子看到他面色稍霁,终于找到机会凑近了搭讪:“这位兄台,也是神王殿下延请来的英才吧。初次见面,请多关照,俺乃是棋盘山倦思洞洞主那图是也,平生最爱结交天下英雄人物。与老弟只感觉一见如故,兄弟你是来自何门何派啊?”
“我啊,我是来自不周山的周布衫,师傅让我下山长长见识,一看老兄你就是江湖经验丰富人士,还要向你多学习学习了。”
张敬轩本来是懒得搭理这位,不过一转念,也许能从他口中多了解点什么,所以就随口编排了个名字来历,谅他也没听说过。那图听他说起来好像也不是什么名门大派的感觉,又见张敬轩此刻言语间显得谦和恭敬,不由得减了几分谨慎小心,连身子也坐得直了起来。“原来是小周兄弟,没问题没问题,当哥哥的我最丰富的就是江湖经验了,跟哥哥我混,准保没错。这边马上就有热闹可瞧了,你就老老实实的看着,千万别惹祸上身。一切都学我就行。”
看这位那图先生一本正经的说着,张敬轩心头暗笑,不过听他的意思必定是知道点什么,自己反正也不急,果然是张口三分利,幸好刚刚没有率先发难,先瞧瞧热闹再说。果不其然,这位倦思洞洞主那先生不愧是有内幕消息,没过一会,那个坐次席的年轻人一拍桌子,喝止了那些歌姬。“去去去,都下去吧。”
张敬轩右边的小老头恋恋不舍的目送那些歌姬走远了,一直到衣角都看不到一片才肯回头,面露失望之色。那年轻人才不会理会他人的想法。“神王殿下,我等今日齐聚一堂,可不是看这些娘们在这跳这些幺蛾子,我三尺男儿是为建功立业而来。今晚乌云遮月,正是个劫营的好日子,神王请派给我五百兵马,我趁夜出城劫营,杀对方个人仰马翻。”
那图小声的告诉张敬轩,这位看着牛气哄哄的年轻人来自医巫闾山,乃是关外第一大派巫闾派的门下弟子海见青,巫闾派在关外的地位就相当于关内的少林武当一般,听这位那图那先生说得洋洋得意的样子,看起来那人跟他的关系匪浅。张敬轩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关外武林人士,所以也格外的留意。那图见他感兴趣,又额外的解释了一句,“这位海兄弟乃是刚刚到来的,对城内情况还不是很了解。”
这一句大概是想解释海见青张口就要五百兵马去劫营。要知道这个数字接近神王的全部兵力了,能被答应才奇怪。果然,神王屠行九踌躇了一下,然后道:“海大侠,孤王知道你建功心切,可惜我这军中兵力略有不足,所以暂时我们还是不要出城吧。对手狡猾,我军只要坚守不出,相信不用多久对方就粮草告急,不战而溃了。”
没想到,海见青好像知道必定不会得到答应一样,也丝毫不以为忤,“既然如此,那就如神王所说,暂且留他们一条狗命多活几日。不过神王殿下,眼下事小,不过等过了眼下之事,下一步又该作什么打算呢?”
“下一步?哦,还是过了眼下的难关再说就是了。我这随州城尚且立足未稳,还有西城的那家伙和我争斗未休,想太远也没用。各位爱卿与侠士到时与我先取随州,再谋天下不迟。”
听起来,屠行九还是有几分脚踏实地的精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