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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神的决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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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险峰之战起自毫末之间,因为参予其中的人本身就是起自毫末之间,但是那份震撼人心的力量却从来不是毫末之间的事情,它铸就了一个成功的基石,更撕裂了那个黑暗的天空,将本应只留存于天上的希望光芒带来了冰冷的人间。曾经的战场曾经鲜血淋漓,曾经的邪恶之土曾经充满了呐喊声,曾经有很多人在这里拿着兵器和并不相识的人生死拼搏,为了他们曾经受过的伤害,为了他们心中还信任的那一份正义,更为了寻觅那一份似乎已不在人间的希望光芒。最终战场上的人影都已消失了,有的人已经彻底离开了这个世界,有的人也永远无法再回到这里,但是当他们死去的时候,他们狰狞的脸上却有着同一种情感,那一种前所未有的解脱感,并不是因为脱离了地狱,而是因为看到了天堂。他们用自己的鲜血化为利刃斩断了这个冰冷人世的枷锁,令曾经站立于云端的神明也感受到了他们心中的那一份怒火,那是不再需要任何事物的满足感,因为他们已经实现了曾经都不敢去做的梦,如今梦以成真,付出代价的时候到了。他们并没有再像祖辈一样一直念叨着遥不可及的神明,在黑暗笼罩他们头顶的时候,他们的目光只投向了那个矗立在天地之间的险峰之上,更是投掷在那个矗立人间的英雄的身上,因为他们都已经找到了自己心中真正的神明,不再需要那些虚假的慰藉。即便是闭上眼的那一刻,他们的内心也不曾再有片刻迷茫,因为那一座始终屹立不倒的灯塔,他不但指引了他们的今生,更为他们的未来指明了方向,若是再有来生,他们还会义无反顾投身在他的麾下,随着他一同征战沙场,让鲜血去染红希望的天空。不知曾经有多少人曾经倒在这片土地上,怀着这样的心情,笑着拥抱了死亡,获得了他们始终在追寻的一切,而如今随着大战的结束,他们的敌人不见了,他们也不见了,都已回到了遥远的地方,向着下一世的轮回中奔去。只留下了无尽的痕迹,只留下那片被血染红的土地,留存在这里,默默为世人讲述那曾经的血战,但也只能如此了,一切都将在时光中逝去,血将会被抹干,尸体也将会长埋地底化为飞灰,曾经的一切都似乎将被遗忘,时光在不断提醒着世人这一点。但是这里不会,这里发生的一切不会,它将被永远为那些并不相识的人所铭记,它将成为亘古的传说,历时千万载而不褪色,为那些曾经身在黑暗中的生命点亮希望,即便是自然的法则也将在它的面前失去光彩,丧失它们原本所有的一切。因为它为那些曾经绝望的人带来了希望,虽然它只是一次鲁莽的复仇之举,但是它却打破了凡人与神明之间那遥不可及的天堑,令凡人看到了希望,令神明感到了绝望,无论是之后的神还是人,都无法忘却那个曾经毁灭规则的可怕势力。如此天险峰下的血迹虽已经干却,尸体也已经运走,似乎只应剩下荒寂,但是如今的这里却仍旧是人声鼎沸,甚至超越了曾经混战巅峰的时刻,将一切的嘈杂集中在了一起,令当今的世界只能听到一种心声,那便是希望的心声。成千上万的人听到了天险峰下大战传出的希望之声,便纷纷向着这个世界狂奔而来,为了共同沐浴在希望的光芒之下,为此他们不惧怕牺牲,不惧怕饥饿,只希望能够永远地和那些已经死去的人一样,生存在神明的身后,不再感到绝望。“狼神万岁!”

此刻的他们都已经聚集在了天险峰之下,对着那座矗立人间的险峰,对着他们心中的希望,对着曾经遥不可及的神明在不住呼叫,只希望能够将他们的心声传到神明的耳畔,获得他的承认,被他接纳入这个世界之中。阵阵的呼嚎声从未获得回应,但是这些声音却始终不曾停止,这是他们心中的声音,也是他们已经做出的选择,现在他们都已经无法回头了,只能选择继续走下去,便是需要献祭生命,现在他们也会义无反顾地同意,只希望能够成功。这一切看似无比荒谬,毕竟心中的希望是否在此他们也不知道,曾经浴血奋战的神明究竟是不是他们真正需要的,他是否会真的接纳他们,这一切都不得而知,为了这样一个虚无缥缈的事情,一直坚持下去,似乎已成了一种悲哀。所谓的悲哀只能是,他们寄希望于神明,但那个所谓的神明并不是真的值得他们信任的人,或许现在他会接纳他们,但是在利用完之后,再度将他们丢入黑暗,或许连现在也不会接纳他们,看着他们在这个世界中自生自灭,只做壁上观客。这样的事情在历史的长河中比比皆是,每一个曾经成就大业的人,都曾经向那个追随他们的人许下美好的希望,美如天堂的未来,但是在获得了他们想要的一切之后,却会将追随者再度投入地狱,毕竟天堂的位置太少了。更不必说,如今他们所要崇拜的这一位神明甚至不曾对他们做出任何承诺,他一直都只是在做自己的事情,对他们所有的态度比世上其他人好不了多少,而且所有投身在他的麾下的人都如同猛兽一般,这是他们曾经心中最为恐惧的事情。但是,他们却始终如一地信任着他,或许是命运之神暗示了他们,或许是黑暗已经令他们无法再忍受,他们都选择了信任这个并不熟悉的神明,愿意追随在他的麾下,跟随他一同血染人间,纵死不悔!而如今他们还在等待之中。而很明显他们是幸运的,因为他们生在了一个正确的时代里,因为他们追随的神明并不是所谓的神,他对于遥不可及的天堂根本没有丝毫的兴趣,对于触手可及的地狱也没有丝毫的畏惧,他从不说虚话,他只进行最为实际的行动。他从来不会怨恨曾经的恶人,因为他已经知晓了这个世界的真面目,痛苦是没有任何用处的,怨恨是没有任何用处的,能够有用的只是同样的行动,用更为强悍的手段去摧毁所谓的恶人,用自己的实力来维护自己心中的正道,他并不是神,他只是一个人。而他们更为幸运的是,就在他们哭诉的时候,这个被他们奉为神明的凡人经过了他们的身边,将一切都看在了眼中,现在更到达那个他们不住膜拜的地方,见到了那些能决定他们命运的人,并为之做出了自己的决定。天险峰下此刻虽然是喊声震天,但是天险峰上此刻却静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望着那个黑色的身影,脸上难掩内心的惊惧之情,一切也不过是为了他的那个决定,那个出乎他们所有人的决定,都在那一刻全都懵了。他们之前都十分期待领袖的归来,因为他们此刻身处于黑暗之中,急需他的指引逃离如今这尴尬的绝望局面,但是不想他们天才的领袖的给出的办法,竟然是他们方才的黔驴技穷之策,这本身就是一种天大的讥讽。“阿虬,你没开玩笑吧?”

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李应本人忍不住了,苦笑着询问,这种场合是不可能开玩笑的,如今的金虬更是不可能开玩笑的,但是这一切简直太荒谬,他现在严重怀疑自己听到的一切。其实怀疑自己听错地人并不只是他一个,还有更多的人,正确的说是大寨之中的所有人,如今山下的处境他们都已亲身体会过,先前的计策只能是拼命,并非是什么稳妥无险的办法,想不到他们英明神武的领袖最后给出的竟然也是这样的主意,太不可能了。“有问题么?”

但是迎接他们的只是一声冰冷的回应,立刻将他们从所有的幻想之中敲醒了,因为在那一刻他们都已经看到了那一双冰冷的眼睛,充满了死亡与杀戮的气息,如此真实没有半点虚假,一切都是真的。“阿虬,那些都是我的权宜之策,根本不能拿来用!”

被他一瞪,金虎等人立刻就没脾气了,唐婉和李莽也是心中发毛,不敢开口和他理论,最后重任还是落在了李应身上,既然先前已经开口了,他就只能把这个恶人一直演下去。“有何难处?”

他说话的时候,心中已经充满了无奈的气息,按说以如今金虬的神智完全可以知晓,根本不需要再多说一句话,但不想迎接他的却还是一句冰冷的询问,似乎根本不知晓眼前的所有事情。“阿虬,暂且不说天险峰上的密洞是否能够寻得,单是山下这些人的粮食问题,我们就根本无法解决,再这样拖下去我们只有死路一条,何谈据守天险峰去成就王霸之业?”

李应也算是被逼急了,索性不再和金虬打哑谜,直接将问题摆在了面前。现在我们要面对的就是这些东西,只要你能够拿出来解决的方法,我们就听你的,要是没有办法,再怎么坚持也是枉然也是胡闹,就是金虬愿自己意在这里,金虎等盘龙子弟也不会再追随他。一招分胜负,不再拖泥带水,唐婉等人都在心中点头暗赞。对于金虬这样的人,就要使用这种办法,不能给金虬丝毫的机会,因为金虬并不是什么时候都是人,以前是个混蛋小子,喜欢插诨打科,现在是神,想的往往比他们多得多。“如此简单的问题,竟将你们难倒了,你们都是废物不成?”

但是不想金虬一句话将他们这些人差点都气得吐血了,他们费尽了心血给金虬收拾烂摊子,到头来好处没有,连一句赞赏都没有,反而是无比刺耳的讥讽,这个谁受得了?“你……”不单是李应三人气得满面透红,连金虎等人也低下了头,就差冲上去直接和金虬拼命,好在周围还有一些冷静些的人,强行将唐婉三人扯住了,这才没有在这昔日的土匪盟老巢中血溅七步,但却依旧怒气难消。“那不知金师弟有何高见?”

李应极力忍着心中的愤怒,开口冷声询问。便是在俊杰如云的南宫学馆,他李应也是佼佼者,自小到大尚不曾有人责怪过他,便是师傅南宫易也不曾如此,想不到今天自己的名声竟然在金虬手里给破了,是可忍孰不可忍!他李应也是极度自傲之辈,当初本身是为了把金虬等人一并抓回去的,只是在见识了金虬的实力和他疯狂无比的计划后,他才答应帮金虬一把,但并不代表他肯任由金虬羞辱谩骂,今天这件事金虬若是不给他一个像样的说法,他和金虬没完!“给他们个名分,让他们去做能做的事!”

那一刻,金虎等人心都快跳出来了,他们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若是不能妥善处理,刚刚兴起的铁血势必要瓦解不可,若是可能的话,他们真恨不得押着金虬给三人叩首认错,最起码也应该是一句安慰,但是不想等到了最后还是只有一句似是而非的话,根本没有任何用处。“金虬!”

那一刻唐婉三人都已经急眼了,准备冲上去和金虬大闹一场,金虎等人也拦不住他们了,去看金虬,只见他还是一副极度冷漠的神情,似乎眼前的一切都和他没有半分关系,根本没有认错的样子。“嘭!”

那一刻,整个大寨之中都充满了怒吼的先天真气,唐婉身上的火红色真气与李莽身上的青色真气直冲天阙,金虬身上也散发出了黑色的真气与之针锋相对,原本六神无主的金虎等人也卷入了,毕竟他们不能看着他们和金虬动手。那一刻的氛围已经紧张到了极点,刚刚诞生的铁血还未能将它的光芒传到九州大地,便已再度面临被毁灭的命运,被它的缔造者亲手毁灭,这一切似乎都只是一个玩笑,但是这一切都不曾发生,都被那个响起的狂笑声打断了。“哈哈……阿虬,师兄服了!师兄愚笨啊!”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准备随时大干一场的时候,本来和唐婉站在同一战线的李应忽然发出了狂笑声,身上的先天真气尽散,拉着金虬如痴如狂,眼神中竟然还有着一丝崇敬的光芒。轰!那一刻,大寨之中的诸人都如遭雷击,他们实在无法理解眼前的一切,方才还在怒气冲天准备干架的人为何此刻会这样,莫非疯了不成?还是被人下了手……不由将目光投向面前的金虬,但是能看到的还是那一张冷漠不变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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