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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一舞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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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淋漓,凉风肆舞,随着天空中的雨滴不断打落,原本已经开始解寒的大地又开始沉浸在严酷的冰冷之中,甚至比之刚刚离去的那个寒冷的冬日更为严酷,毕竟那时万物还是干燥的,而此刻所有的一切都是湿漉漉的,似乎一夜之间回到了那个洪水滔天的岁月。刺骨寒意由内向外弥漫在空气之中,更是弥漫在所有生灵的心头,此刻他们的生命都已成了难题,甚至连同身为万物之灵的人族也不例外,也在这可怖的自然之力面前屈服,顿时,整片天地一片萧然,先前尚且笼罩大地的喧嚣顷刻间烟消云散了。遥远的应州大地上,那座依旧矗立在天地之间的奇险之峰下,铁血与土匪盟的那一场传奇之战仍旧在以余波的形势向外扩散,向应州外更多的土地上扩散,令更多尚且身处于地狱之中的人看到希望,令那一刻麻木的心也为之颤动。一时间,以天险峰为中心,天地间正不断有洪流在向着那里卷去,一颗颗饱受摧残的心灵在向着心中的希望前进,即便那一片土地上充满了杀戮,即便那一片土地此刻仍旧被鲜血滚染,他们仍旧义务反复地前行,只为了那个曾经的梦。为了追寻那一个梦,他们曾经被屠戮万千,曾经在地狱里苦熬一生,如今神终于降临人间了,希望已不再是梦想,那已成了触手可及的梦想,莫说是点点寒雨,即便是曾经的鹅毛大雪也不曾阻拦他们,疯狂的杀戮也不曾阻拦他们,现在他们迫不及待向着梦想之地前进,要见证神的荣耀,天地之间的雷鸣脚步既是他们的心声。萧瑟的寒雨之中,滚滚的洪流在不断向着同一个方向前进,为了同一个目的,这一幕是伟大的,却也是孤独的,因为此刻在天地之中除了他们,没有别的生命在活动,更不必说是长途跋涉,即便他们心中的神明也是如此。更为不可思议的是,就在这一群朝圣者向着心中的圣地前进之时,他们的神明却身在别的地方,甚至是在完全相反的方向,一切似乎都错了,如同南辕北辙般荒谬,不过这个时代已经够疯狂了,再多的荒谬也不为过了。这样的想法是这个时代大多数人的想法,因为最近发生的一切彻底颠覆了他们心中的规律,曾经的神也看到了地狱的黑暗,曾经的人也看到天堂的光芒,这是不可思议的,也是绝对荒谬的,除了责怪上苍的疯狂,他们已想不出别的方法。然而这并不是疯狂,而是真正的天道,因为每一个生命在上苍的眼中都是绝对平等的,他们理应拥有同样的机遇,现在的上位者不过是曾经奋斗者的血裔,而如今属于他们的岁月结束了,风起云涌的时刻已经再度降临,新的豪杰即将崛起。这一切那些上位者并非毫不知晓,只是他们不愿意承认,不愿意从安乐的天堂中坠落人间,再去地狱和那些低贱的奴隶一起争斗前往天堂的名额,于是他们只能用所谓的理由欺骗自己,欺骗整个天下,用先祖的荣耀来为自己的无能开脱……然而这个世界并不是以他们的意志运转的,即便再不情愿,天道降下的乱世已经降临人间,天险峰下的血战已经昭示天下一切的到来,威慑着每一个还活着的生灵,甚至就连处于天下净土青州之中的富商大贾也不例外。就在他们尚处于欢声笑语之中时,却不知道风暴的中心已经到达了他们的身边,他们还是一无所知地玩乐着,奢侈地享受着这为数不多的闲暇时光,当最终面对风暴的那一刹那,他们就会为自己的今日所作所为后悔万分,结局却不会再改变了。然而正如他们所认为的那样,真正的灾难距离他们还很遥远,他们如今还有着大把的时间可以挥霍,这是上苍留给他们最后用来救命的时间,而他们却将它挥霍在了玩乐上,既是可悲,也是可叹,更是可怜!似乎是感受到了遥远的应州大地上的肃杀之气,或是那些战死在天险峰下的冤魂执着念想所致,自天险峰之战结束之后,九州大地虽然已经进入了春季,但是世间的一切却都不曾感受到半点春光的明媚之色,有的只是漫天飞舞鹅毛雪花,以及连绵不绝的寒雨。如此天气,便是往日繁华似锦的青州城也难免冷清了下来,白日里,十成店铺便已关了七成,到了夜间,更是连半成也不足,黑夜严寒之中,曾经的热闹之象不再可闻,唯有自天而落的雨水打碎在地上声音,“嘀嗒!”

“嘀嗒!”

……传向更远的地方。在这样的日子里,那些曾经的奴隶自然不用再去卖力,似乎可以暂时享受一番自由的时光,但是身份也就注定了他们的遭遇,此刻的他们绝对不会有去享受自由的念想,因为他们往往此刻将会面临更为严酷的问题,生存的挑战。这时的他们往往龟缩在自己简陋的房屋之中,忙着用一把稻草去堵住屋顶的窟窿,或是忙着将已经渗入破屋中的雨水泼出去,以免当明日天亮的时候,他们的家完全变成水的世界,那时他们甚至连成为奴隶的权利也不会再有了,因为他们已经死了。所以,为了生存,他们必须继续坚持下去,拖着已经疲倦不堪的身体继续奋战,望着仍旧明亮温馨的高楼大宅眼神中满是羡慕,但更多的却是一种麻木,因为他们已经知道了那个世界是他们永远也无法到达的,那与他们所处的世界完全是两个地方。一切正如天堂与地狱一般,身处地狱之中的人总是会遥望天堂的繁华,因为在那里有他们难得希望之光,然而他们此刻连这个也已经丢失了,因为他们已经明白他们的希望并不在这里,它处于那个遥远无比的地方,在那里有着属于他们的神。但是他们永远也去不了那里了,他们不会忘记当上次他们前往时的遭遇,迎接他们的是残酷无比的屠杀,那些还在高楼大宅之中的上位者亲手扼杀了他们的希望,再度将他们打回了地狱之中,接受一遍又一遍的煎熬,直至死亡降临的那一刻的到来。如今阻碍在他们与天堂之间的不是一个人,也不是一件事物,而是整个人间,在这份过于强大的力量面前,他们彻底绝望了,只有低头认命的份,乖乖接受生来具有的宿命,唯有在遥望远方的时候,他们眼中才会有片刻的希望之光,之后却又会是无边的麻木。然而他们不知道,就在他们低头叹息的一刹那,他们心中的神明已经他们身边,他们也与天堂只剩下了最后的距离,这是上苍对于他们的考验,而且不止是神明,甚至在那座恢弘高大的楼阁之上也有着人在注视着他们,为他们而叹息。那是一个长相清秀脱俗的女子,虽然并无十分的惊世容颜,但是却自身至上有着一股特殊的气质,那已是一种别样而朦胧的感觉,便如同这寒冷的雨夜之中,那闪耀在阁楼上的点点灯光,很是温馨,在这乱世之中尤为难得而可贵。“唉……又下雨了……”此刻的她身着粉红色的华丽外衣,在身后更有着两根轻柔的丝带,这是她的身份象征,她同样也不属于这个世界,属于外面的世界,来到这里是她的荣幸,是很多人的毕生梦想,而她却仍旧在向往着外面的世界,如同鸟雀向往天空一般。在她的四处处处有着温馨的气息,温暖的灯光不断在微风中摇曳,一缕缕青色的烟雾在身后的鼎炉升起,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与外面的冰冷世界完全不同,如同是不存在一个同一个时空的地方,这一刻这里就是天堂,处于地狱重重包围之中的天堂。身处于天堂之中的她理应是快乐的,最起码不用再为柴米油盐而愁,但是她的脸上却始终不曾有过一丝的笑容,望着外面的那个世界之中的悲戚,倾听着那一个个正在挣扎的灵魂的呐喊,她的也在不断抽搐,既是为了他们,也是为了她自己。因为她身处的并不是天堂,而是地狱,实实在在的地狱。在这一重重的如同梦境的景象之外,是一声又一声癫狂的笑声,杯盘交错的声响在不断传荡着,一声声的莺歌燕语更是外面世界永恒主题,清香尚未散去,厚重的脂粉之味已经扑面而来……是的!她也并不是所谓的高立云霄之上之辈,而是真正的可怜人,甚至比那些奴隶还不如,毕竟她连逃走的机会都不曾拥有,只能在这人间的真正绝境之中不断消耗已不多的青春年华,最终成为了那滚滚红尘之中的一捧黄土。这本是无数的风尘之人最大的悲哀所在,也是她们最终沉沦入黑暗更深处的原因,而这一个女子却在自己还身处于虎狼之口的时候,还有心思去关心别人的生死沉沦,似乎是有些太过于荒谬了,而这也却是她的伟大之处,一颗还有着怜悯之念的人族本心。“商……”当然她也不是一个人孤独留存在地狱之中,她并不是所谓的坚强之人,在她的心中也有着一缕希望的光芒,或者说是一个人的身影,映照着她本已暗淡的人生,令她可以继续保存那一颗难得怜悯之心。轻轻呼唤着尚在天边的希望,望着痛苦挣扎的灵魂,她最终还是无奈摇首,因为此刻她也至于那些酒肉美色的奢靡只有一墙之隔,这一切她都无能为力,也不是她可以左右得了的,她还需要为自己的生活而奋斗下去。“姑娘,时候到了!”

就在她低首轻叹,为了旁人的命运而叹息时,属于她的命运也已悄然而至。门外的脚步声响起的刹那,门外传来了一个轻柔的声音,咬字极为清楚,但却不可替代地有着一种妩媚的色彩,或者说是堕落的色彩。“知道了!这就来!”

闻声的那一刹那,她的思绪便已经被打断了,只得将心神收回自己的世界之中,低声应答了外面的女子一声,再看了一下窗外的无边寒雨,便向外面的世界走去,在那一瞬间她禁不住又轻声叹息了一声,只是不知她这次是为了她自己,还是外面的那些并不相识的人,或许两者皆有吧!外面的走廊之中,先前唤她的侍女并未走远,正在遥遥相待,见她终于出来了,连忙向前引路,将她带入了那个充满了笑声与美色的世界之中,那个真正被成为“温柔乡”的地方之中,或许是真正的无边黑暗之中。“快让秦姑娘出来!不然我们立刻离开!”

“我等都是为了一睹青州飞燕的无上舞技而来!不是你们这些粗脂艳粉可比!”

……可此刻在外面的世界里,喧哗的沸腾之声已成主调,笼罩着整座阁楼,似乎要将世间的一切都摧毁掉。在这繁华似锦的青州城中,即便是已奢靡无限的大商巨贾也在为了同一个人而心醉,那就是天香阁中的那个有着青州飞燕之名的风尘女子,自其出世之日,便成了这个奢靡的世界之中的宠儿,令无数的人为之癫狂,为之心醉。今日之事便是如此,即便是外面的世界已严寒如此,当女子再度登台献舞的消息传出之后,还是有着数之不尽的权贵之辈顶着寒风冷雨到了这个地方,只是为了一睹她的无上舞技,即便此刻还未到她献舞之时,整个世界也已是一片哗然。“秦姑娘若是再不登台,我等便永不再入此地!”

随着喧哗声的不断加大,人群最后的耐心也在一点点丧失,已经开始开口立誓,正儿八经开始和此处势力为敌,完全不顾及商道的首重之要——和气。“诸位请……”四周的侍女仆役连忙在劝阻着一班权贵,但根本没有任何用处,眼见事态即将不可收拾,但是就在下一刻,所有的声音却都消失了,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同一个地方,因为一个人影的出现,因为一个身姿的舞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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