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舒以连头都没有抬，道：“德妃这般冒失，见了本宫莫不是连礼数都忘记了？”

声无波澜，情愫难辨。殷灵依低着头，再不敢讲话。片刻后，陆舒以才不紧不慢地放下手里的东西，抬了头，目光中带了几分压迫，道：“德妃这般无礼，入宫已有些时日，这规矩是怎么学的？”

殷灵依身后的嬷嬷双腿一软，跌在地上，直唤娘娘饶命。“饶你性命？日后若是德妃再出了这种岔子，得罪了朝中权贵。日后这宫里还有其他妃嫔，得罪了谁，德妃丢了性命，你的命，你觉得本宫还会留着吗？”

嬷嬷发抖得愈加厉害。殷灵依一双嘴唇咬得惨白。再讲下去，只怕是这丫头日后都不敢踏出棠梨宫半步。陆舒以本是想着再过几日，便是叫殷、顾二人慢慢接手这宫里的事儿。日后好在宫中自保，可如今瞧来，怕是叫人算计了，都还在替别人倒数银子，还需历练。她道：“今日之事，本宫就不计较了。嬷嬷你，是断然不能再留在棠梨宫。”

陆舒以唤来蓝鸽，“去选个有资历的教养嬷嬷，送到棠梨宫，教德妃宫中礼数。下次，本宫不想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蓝鸽领命。那嬷嬷的腿早就软了，蓝鸽叫了两个太监，将人架了出去。陆舒以瞧见不远处的顾南萧，神色担忧，我见犹怜。本就是个没什么心机的性子，怕是在这皇宫若是没人护着周全，便是要做了旁人的替死鬼。到底是她带进来的人，若成不了大器，就护着性命罢了。陆舒以对殷灵依，道：“德妃这几日，在棠梨宫里好生反省反省。往后说话做事，也要有点心。”

殷灵依终是聪明人，对上陆舒以的双眸，便是知道其中含义。她谢了恩，便有宫女带着回了棠梨宫。她路过顾南萧身边时，瞧瞧地看了眼顾南萧，却未得到回应。顾南萧见陆舒以一直未点她名，以为陆舒以没看见她，躲了一阵子便自己出来了。她福了福身子，道：“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免礼。浮阳宫住的可是还习惯？”

见陆舒以这般关切，顾南萧万分欣喜，谢了恩便又说了许多讨巧的话，见陆舒以笑了，心中更是乐了。她试探地说道：“娘娘，妾身入宫已有半月余，如今，如今尚未见到皇上……”“你入宫至今都未见到皇上。你今日，怕是来探本宫的口风。”

顾南萧羞红了脸。“本宫带你们入宫是为了什么？”

“臣妾知道。”

陆舒以忽然笑了，道：“心里清楚便好。这宫中，许多事情便不是本宫能左右。许多事情，还需你自己争取争取。”

顾南萧自然是明白这话中意，万分欣喜地谢了恩。陆舒以瞧着殷灵依，当真是一个蠢得过了头，一个精明得过了头。她叹息道：“你且先回宫去吧，今日德妃的路就莫要再走了。皇上素来喜欢温婉的女子。”

殷灵依喜笑颜开，旁的问题便没了。她便是借口还有事，就走了。来来去去，这院子里又只剩了陆舒以一人。忽然，起风了，紫蓝取了披风来，给陆舒以披上，抵御寒风。陆舒以道：“紫蓝，这几日，陆府可是有消息？”

紫蓝摇了摇头。陆舒以看着不远处的院子，道：“去探探棠梨、浮阳两宫宫女嬷嬷的底细，另外，准备明年年初的选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