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刚亮，她才睡着，紫蓝便匆匆赶过来，说：“夫人，武阳侯来府上，说是要见您。”

陆舒以轻蔑一笑，道：“他说要见就见？岂不是太便宜他了？让武阳侯在会客厅里候着吧，待我睡醒了再说罢。”

紫蓝将这话原封不动地转给武阳侯。如今陆舒以又把柄在手，武阳侯纵然心有怒气，却也只能陪着笑脸，在会客厅等到晌午。陆舒以派了人送来午膳，却是不见她人。陆舒以早就醒了，在房间里看书品茶，这会客厅里的动静，半个时辰便会有人来汇报一次。紫蓝见陆舒以这般悠闲，着实是怕这武阳侯逼急了杀过来。她道：“夫人，当真就不怕吗？若是武阳侯动手，府中只怕是没有几人能逃得过这一劫。”

恰好又看完一个故事，陆舒以翻了一页书，道：“怕什么？若是他敢在陆府动粗，只怕这李家世代经营的忠良之名就没了。武阳侯不会拿整个家族做赌注。”

紫蓝还想继续问，陆舒以一个手势便叫她噤声。她道：“若是你再知道得多了，就不好玩了。”

紫蓝便不再问了。陆舒以将武阳侯在会客厅里晾了一天，晚膳过后才迈着莲步出现在会客厅。她今日未带面纱，脸上疤痕已经好了许多。本想疤痕毁容，却未曾想着疤痕又为她增添了一股别样的韵味。武阳侯满腔怒火，恨不得将陆舒以碎尸万段，可念着李蓁蓁的事儿，也只能忍着。他拱手作揖，陪着笑脸，道：“陆大小姐，以前吾儿莽撞，不懂事，有些地方得罪了陆大小姐，还望大小姐大人有大量，不要与那孩子一般计较。”

陆舒以挑了挑眉，道：“令嫒，今年多大了？”

武阳侯疑惑地看着陆舒以，道：“过了正月，便十八岁了。”

陆舒以浅笑，却叫武阳侯摸不着头脑，道：“侯爷，您这千金，若是放在寻常人家里都该做母亲了。怎还有孩子一说？”

武阳侯脸色有点难看。陆舒以恍若未见，继续道：“在下不才，十五岁便继承了陆家。今年便已经是第四个年头。十七岁，早已知道什么人是可以得罪的，什么人是不可以得罪的。”

武阳侯面如土色。“侯爷，如今令嫒贵为皇后，只怕再用孩子来形容皇后娘娘，这不合适吧。”

武阳侯哑口无言。陆舒以掩面轻笑，道：“瞧瞧，民女是生意场上的人，说话素来直接了些。还望侯爷不要见谅。”

武阳侯拱手作揖，分外尴尬，道：“哪里的话，陆大小姐教训得是，是老夫教女不严。这才叫这丫头冲撞了陆大小姐。望陆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小女一马。”

“侯爷说笑了，我这都已经成了废后，老天垂怜，太后开恩，这才容我出了宫，重回娘家。侯爷要我放皇后娘娘一马，这话，民女着实不敢承受。”

武阳侯自然是明白，陆舒以清楚他说的一字一句。事关李家名誉，若是明说，不只是李蓁蓁难以在宫中立足，这李家也会沦为京城世家的笑柄。可到底手上还是有些筹码。武阳侯大笑，道：“陆小姐是皇上的心尖儿上的人，日后想回宫里，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陆舒以掩面一笑，却并不讲话。“即便陆小姐不回宫里，呆在陆家，陆小姐也是一辈子荣华。可许多人，生在富贵人家，却不一定有这富贵命。陆小姐，你说，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