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孩子，是被活活冻死的。”

陆舒以惊诧地看着盛烨承。“这事儿，没几个人知道。”

盛烨承放下宵夜，坐在陆舒以对面，“我也是在母后宫中偷听来的。这事儿，是武阳侯做的。”

这个人是有多狠心？才能对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动手。“厉寒着实是个难得的人才，偏偏性格古怪，并不讨他母亲的喜欢，这些朝野上下皆知。他二十岁那一年，遇见了林阿香。纵然不喜欢这儿子，却是极好的一个炫耀工具。”

再后来，大约是与那话本子里写的无异。厉寒的母亲只要同他讲，他若是高中状元，婚事便由自己做主。他照母亲的话去做了。她的母亲也应允了他们的婚事，却又为厉寒另寻正妻，只让林阿香做个妾。厉寒自然不愿。他与林阿香私奔，生下一个儿子。第二年，厉寒就被他母亲找到，带走了他的儿子。后来，那孩子被厉夫人送走了，听说是被人丢弃在路边。那时是冬天，被活活冻死。之后，厉寒便远赴他乡，和厉横夫妻断了来往。这着实是个闻者伤心，听者流泪的故事。陆舒以好奇地看着盛烨承，道：“你怎么会知道？”

盛烨承笑得依旧温柔，道：“因为当年，厉寒是我的陪读。自从那事之后，他的性格愈发的古怪了。你若是这次当真能够帮着他与夫人成就一桩姻缘，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那你今日还不让我去。”

陆舒以笑笑，却没有讲话。东方泛白，陆舒以瞧着天空，竟生了几分睡意。盛烨承守在窗边，道：“你睡着了我再走。”

陆舒以笑了笑，安然入眠。已是清晨，紫蓝领着丫环来清扫陆舒以的闺房，却瞧见盛烨承在。盛烨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打发了婢女。她带着紫蓝到书房，询问不过这些日子，陆舒以做了哪些事。想了许久，他才道：“若是以后有消息，先送到宫里，许多事情，就不必让夫人知道了。”

紫蓝诧异地看着盛烨承。他送给陆舒以的步摇，陆舒以一直放在桌案上，这书房是她平日里呆的最久的地方。盛烨承抚上步摇，神色竟有几分哀戚，道：“夫人这些日子着实是累了些，朕已经把东西都准备好了。你们这两日就不要在府里呆着了。去帮朕买完东西，就找个地方躲起来。”

盛烨承将明日需要买的东西都写在上面，交给紫蓝。“皇上，若是夫人起了疑心，怎么办？”

盛烨承道：“这许多事情，恐怕不需要朕，亲自教你。”

紫蓝赶忙低下头，道：“属下不敢。”

“明日的事情，朕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

这话，盛烨承不知道对多少个人说过。紫蓝嘴角抽了抽，也就应承下来了。第二日，陆舒以起来时，盛烨承已经回宫，只留下一封信，叫她好生休息，万事莫急。陆舒以笑着将信收起来，却还念着昨日答应厉寒的事情，本是要吩咐紫蓝去办这事儿，在府中寻了一圈，却是没找到人。找了祈和，却也是不在府中。到了午膳，今日来的却是一个眼生的婢女。素日里，她院子里的事情都是紫蓝亲力亲为，倒是今日换了旁人，陆舒以还有些不大习惯。她道：“紫蓝姑娘呢？”

丫环福了福身子，道：“奴婢清笑，紫蓝姑娘这两日都不在府中，夫人的起居都是奴婢照看。”

若说一人离开，尚且可以说的通，偏偏祈和和紫蓝都不在，这叫陆舒以不得不怀疑。她道：“祈和和紫蓝两位姑娘，去哪儿了？”

清笑摇了摇头，道：“奴婢不知。”

大约是临时指派来的小丫头，瞧那模样还有几分青涩，大抵也问不出什么来。陆舒以打发了清笑，本是想要去找陆瑶，问个清楚，在院子里碰见陆河，才知道今儿一大早，陆瑶、祈和和紫蓝三人已经动身前往武阳侯的封地，阳州。至于是何事，便不得而知。这一走，走得着实是突然了些。如今她在旁人眼中就是个陆家闲散的大小姐，诸事还需祈和和紫蓝二人去办才可以。如今三人都匆匆离开，这无疑是折了她与府外的联系。陆舒以面儿上是回房间歇息，实则是乔装一番，去了常乐坊。虽说上次在这里没了两位富家公子，可这常乐坊似乎丝毫未受影响，这生意更是比以前更好了些许。今日来了，却是无人接应。认得陆舒以的小厮瞧见她便给了她一封信，陆常乐两日前就离开京城，说是找到了陆晔夫妇，有要事相商。陆舒以笑着应了，像往常一样，在楼上的雅间，点了杯茶，两盘点心，坐着看楼下的舞娘表演。一曲又一曲，直到夜幕降临，陆舒以才忽然察觉，时辰过得竟是这般的快。她刚走到楼下，这陆河就已经带了许多随从将这常乐坊围了起来，倒是没有惊动旁的人。陆河见陆舒以下来，拱手作揖，道：“大小姐，您该回府了。”

不过一觉醒来，似是整个世界都变了。陆舒以引着陆河到了一处偏僻的巷子，道：“陆叔，昨晚我睡着了，可是有什么事发生了，却是我不知道的？”

陆河弓着腰，一言不发。陆舒以又道：“陆叔，如今阿瑶和坊主叫人支开，且我又什么都不知道。若是这个时候，有人对陆家动手，陆叔，如今的陆家经受得起吗？”

陆河看着陆舒以，目光有些复杂。似是做了许久的思想斗争，道：“是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