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顾南萧。盛烨承眉头一蹙，道：“你来做什么？”

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烦，顾南萧闻言紧咬嘴唇，眸中含泪。今儿天儿不算暖和，她褪下披风，只穿了一件纱衣，曼妙身姿若隐若现。她手里拎着一篮子，大约是转的宵夜。顾南萧走到桌案前，道：“皇上，臣妾来给皇上送点心。”

上一次的事情记忆犹新，盛烨承看着顾南萧的目光中，参杂了些许厌恶。顾南萧恍若未见，径自将点心放在桌子上，凑到盛烨承身边，软软地倚靠在盛烨承的身上。盛烨承犹如被雷批了那般，从椅子上跳开。他眉头一直未舒展，道：“贤妃，朕不饿，你回浮阳宫歇息吧。”

顾南萧从椅子上爬起来，却没有离开。她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盛烨承。眼前这个俊俏的男子，自打入宫那日起，顾南萧就一见倾心。她也免不了俗气，本以为入宫做了皇妃，又有陆舒以撑腰，得宠的日子就不会太远。可不论她怎么做，盛烨承都对她视而不见。原以为是有了陆舒以。陆舒以之于她有救命之恩，她便忍着。如今陆舒以已然出宫，至今没有回来的迹象。整个后宫，美人众多恍若空置。盛烨承日日在上书房，不然就在长乐宫，从未召见过任何美人。哦不，或许那陆贵妃除外。她顾南萧自诩美貌和贤淑绝对不输陆安可半分，可每次，盛烨承见她就如同见到叫人嫌恶的老鼠那般。她念着夏婕妤教给她的法子，可没有一次成功。今日，她又去太后宫中，装乖巧，博了太后的欢喜。如今太后需要在后宫扶持妃子，控制住皇嗣，她需要皇帝恩宠。互相交换，各取所需。顾南萧道：“皇上，难道臣妾就这般不堪，入不了皇上的眼？”

盛烨承道：“贤妃，念在你是阿舒带进宫，朕已经对你诸多忍让。”

“皇上可是因为大小姐，所以排斥臣妾？皇上放心，皇上宠幸臣妾之事，臣妾断然不会与大小姐提起。也不敢觊觎大小姐的皇后之位。”

这话着实是叫盛烨承乐了。他道：“哦？不会让阿舒知道？”

顾南萧眸子一亮，连忙点头。“你几次三番勾引朕，就只是想要得到朕的宠爱？”

“只要能为皇上生下皇嗣，臣妾别无他求。”

盛烨承道：“你当真只是想要一个孩子？不会觊觎朕的皇位？你就一点也不想要做皇后？”

顾南萧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低着头，笑声温柔。她道：“皇上，此生只要能够伴在皇上身边，臣妾当真别无所求。”

盛烨承走到顾南萧面前，轻轻挑起她的下巴。这顾南萧模样上乘，可这勾引男人的手段，却是下乘。那一双眼睛，满是温柔与魅惑，目光一转，却是诉不尽的野心。若非陆舒以念在当年乳母的不予之恩，这顾南萧大约早就在陆家呆不下去了。陆舒以心里有数却不说，这顾南萧当真以为他们都是傻子吗？盛烨承道：“贤妃，你当真以为你这双眼睛里装的东西，朕看不出来吗？”

盛烨承的力道大了些，捏得顾南萧吃痛。顾南萧泫然欲泪，我见犹怜。盛烨承最讨厌女子哭哭啼啼，这世间大约唯有对陆舒以一人例外。他甩开顾南萧，道：“若是你肯安安稳稳地在宫里呆着，朕定会保你一世荣华。若是你再这样自寻死路，朕自然会入了你的意。”

明明没有讲过几次话，怎是招惹了这般嫌弃。顾南萧自诩不比陆舒以差，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她从地上爬起来，道：“皇上，我比起陆舒以，究竟差在哪里？”

盛烨承没有想到顾南萧还会这般痴缠。这问题，他从未想过，自打见过陆舒以，他的眼中便再也容不下其他人。她的一颦一笑牵动着他的心思。旁的女子，瞧着也算不上厌弃，却也是没了这感觉。若非要给个讨厌顾南萧的理由，大约就是她那一双写满欲望的眼睛，让人心生厌恶。盛烨承仔细想想陆舒以的那双眸子，沉静如水，便再也看不到其他的了。他道：“你和阿舒，有哪里可以相比吗？”

顾南萧大笑，笑到眼泪都出来。“是啊，她是陆家的大小姐，如今又是陆家的掌舵人。我当然比不过她。可是皇上，臣妾是真的爱慕你。那陆舒以接近你，不过是为了保全陆家。”

这像极了话本子上的戏码，若是按照说书人，他现在大约要与陆舒以决裂才是。只可惜顾南萧算错了，自始至终，都是他在求着陆舒以利用。她从不想要什么，他的帝王身份于她总是没有太过特殊的地方。她是商人，想要与她交谈，势必得有于她有利的东西。顾南萧大约还有一点算错了。自始至终，算计的从来不是陆舒以，而是他盛烨承。天下人都说，做皇帝大约能得尽天下的东西。可他们却不知，这帝王总有些东西是得不到的。盛烨承苦笑，道：“贤妃，算计的是朕，不是皇后。若是她能算计朕，朕当真是求之不得。”

顾南萧痴痴地看着盛烨承，道：“那你当初，为何不拒绝陆舒以带我们入宫。本就没有我们的位子，为何要给我们希望？”

“朕早就许诺过皇后，若是一切尘埃落定，你们可以自行选择要走的路。”

似乎从一开始进宫，陆舒以就没有对她们要求什么。终是她自己造了一个局，将自己困在里面。顾南萧笑了，笑自己太天真，也笑自己将自己看的太高。她跌跌撞撞地走到门口。盛烨承忽然将她叫住。顾南萧回头看着他，眼中仍旧是带着一丝丝希望。盛烨承只是从地上将皮飞捡起来，给顾南萧穿上。他道：“外面人太多，你身为贤妃，还是端庄一些的好。”

顾南萧凄凄一笑，攥紧了披风。她在门口停住脚步，道：“皇上，臣妾当真，是爱慕你。”

“那便将你的爱慕都散了吧。你们之于朕，与那些寻常的宫女没有任何区别。这皇宫中，你们爱慕朕的地位，而朕爱慕的，是阿舒这个人。与旁的毫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