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兮然只是随口问了一句,就没有再问了。其实他们这样的人,杀人的同时,自然是有危险被人杀的。从来没有什么东西,是单方面的。只是一方懂不懂得保护自己而已。龙游突然又开始呓语起来,不过,这次还是听不真切,他到底再说些什么。薄儒先生因为眼盲,所以耳力倒是出奇的好。那一声声微弱的“母妃”,清晰的传进了他的耳朵里。不过,他看不见墨兮然的表情,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注意到了。为了不引起墨兮然的怀疑,他说着:“墨姑娘,既然他们都知道我来拜访你,如果我们不谈论一些我喜欢的东西,貌似很难取信于人。”
墨兮然点点头,说着:“是啊,正好兮然最近得了一本乐谱,也让先生指点一二。”
薄儒先生说着:“是游公子送来的吧?”
“先生怎么知道?”
墨兮然问着。薄儒先生说着:“他的心思,谁会不知道。”
墨兮然假装没有听懂,然后对芍药说着:“芍药,去把我的箫拿来。”
秦淮一梦,她不想总是演奏,因为总是沉浸在那样的错觉之中,容易让一个人迷失。而且自己重生一次,是来复仇的,不是为了让自己大彻大悟,然后放下一切的。黄粱虽好,不过那种大梦方醒时候的失落,不适合自己。自己要的是仇人一点一点被自己打击的没有斗志,那种让自己觉得自己并没有白白重新活一次的感觉。“看来墨姑娘会的东西还不少。”
薄儒先生说着。墨兮然说着:“跟薄儒先生相比的话,一定是皮毛了。”
薄儒先生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反正这样推辞来推辞去,也没有什么意义。芍药把墨兮然的箫取了过来,墨兮然接了过来,然后对薄儒先生说着:“先生,这是我刚刚学会的一首曲子,还请先生不要见笑。”
“这是自然的。”
薄儒先生说着。芍药静静的站在一边,不想要打破这种气氛。认真的时候的墨兮然,浑身散发着一种让她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的魅力。箫声起,和着外面偶尔传来的汩汩流水的声音,在这宁谧的夜里,显得格外动听。薄儒先生静静聆听,并没有出声,这个墨兮然,还真是多才多艺。而墨兮然也自然是完全融入乐曲当中,这首曲子,有些萧瑟,有些快意,有些复仇的意味。所以,墨兮然格外的投入,尽管床上还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只是,她并没有注意到,一直在昏睡中的龙游,竟然留下了眼泪。断断续续的箫声,其声如泣如诉,如怨如慕,余音袅袅,不绝如缕。万籁俱寂,外面的风声低吟,在微微流动的空气中,只余下偶尔飘过来的河水的味道,还有脂粉的味道。断断续续的箫声,在房间之中,透过窗户,传向外面,然后慢慢的在河面上扩散。这流逝的时光,奔腾的河水,都成了陪衬。箫声在墨兮然的手指尖,起起落落,别有一番味道。薄儒先生的表情,从一开始的轻松,到后来,竟然有些凝重。这个凝重,跟刚才给龙游把脉的时候,还不太一样。好像是一种叹息,一种感慨。曲终,墨兮然慢慢的把箫放下,然后看着薄儒先生。“先生,还是让你见笑了。”
她说着。薄儒先生却淡淡的笑了笑,说着:“不会,墨姑娘的技艺很高超,而且感情也很充沛,不过,我好像是听到了一种不甘心。”
墨兮然笑了笑,说着:“不甘心么,这种情绪,我相信在这种地方的人,应该都会有。”
薄儒先生并没有反驳什么,既然墨兮然不肯承认,自然有她自己的道理。他说着:“看看时间,他们应该也快回来了。”
墨兮然说着:“是啊,再晚的话,床上那位,就不知道还能不能把命保住了。”
“这个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他的毒性,已经被压制住了。”
薄儒先生说着。“看来薄儒先生懂的东西,不只是乐理那么简单。”
墨兮然说着。薄儒先生说着:“你不也是一样,其实每个人都是一样的,不会轻易的在别人面前展现全部的自己的。”
墨兮然赞同这句话,就像是现在,就连秦彩衣和素婳他们,也还是不不知道,自己到底隐藏了多少秘密。这些秘密,如果不是真的到了那种万不得已,或者就算是说出来也不会有任何影响的时候,她会尽量烂在肚子里的。当然了,像是那种直接就被人揭穿的,她也不会不承认。比如她和尚云泰之间的关系,比如自己曾经的身份。他们正在说着,果然鹤一和温静回来了。鹤一回来之后,马上就拿出了自己藏在怀中的药剂粉末,是刚刚弄好的。薄儒先生说着:“热水这里有吧?”
墨兮然赶紧让芍药端了热水过来,然后,薄儒先生让鹤一把药剂粉末用热水冲了。非常时期,只能用这种办法了。还好,虽然龙游在昏迷当中,不过还能咽下去。这样的话,薄儒先生也算是放心了。“看样子,他不会有事了,不过,他现在也没有办法移动,这几天,恐怕都要在墨姑娘的房间里了。”
薄儒先生说着。温静和芍药有些为难,虽然想要救龙游,不过也真的有些害怕这样会给墨兮然带来麻烦。毕竟,现在想要找墨兮然麻烦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如果稍有不慎,就会让墨兮然陷入危险的境地。尤其是那个尚新月,她可是一直在找机会,坐实墨兮然的罪名。其实芍药有些不太理解,为什么尚新月像是苍蝇盯着肉一样,一定要盯着他们家姑娘呢?“时间不早了,鹤一,把剩下的药剂给墨姑娘留下。”
薄儒先生吩咐着。然后,他交代了墨兮然怎么使用,就起身告辞了。“打扰多时,我们也该回去了,不过,这几日,恐怕墨姑娘要多加小心了。”
墨兮然说着:“既然有先生的药在这里,总之不会让他死在我这里就是了。”
薄儒先生笑了笑,说着:“如果有什么异动,墨姑娘还会把他扔下去吗?”
墨兮然想都没有想,说着:“当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