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宁倒也没有给村里的乡亲甩脸色,只是没有多热情。她的目的是供奉奶奶的牌位,顺便完成奶奶曾经的心愿。至于村民,不过是占了奶奶心愿的便宜而已。车子在叶宁的老家停下。很破旧很小的砖瓦房,但门口被打扫得很干净,屋外也都被收拾过了。叶宁小小的意外了一下。坐在后座的三婶说道:“是我让大伙一起收拾的,没有动里面,如果需要,我一会帮你收拾。”
房子不大,两个人收拾起来也挺快。叶宁拒绝了三婶的好意。“不用,我和景砚收拾就可以,你先带我们去看奶奶,我明天再和大家说修路的事。”
“好好好,我现在就带你去。”
三婶先下车,和大家伙说了叶宁的意思,将人都送走了。叶宁下车,从后备箱里拿出买好的香烛纸钱和水果,和景砚一起,跟着三婶前往后山。三婶解释了一下为何会迁坟。以前,人死后都是埋在自家的田地里,后来田地整改,就都移到了一处风水还不错的山上。到了后山,能看见秘密密密麻麻的坟包。大多数都有墓碑,能知道埋的是谁。而叶宁的奶奶坟前,什么也没有。她脸色发沉,“我奶奶的墓碑呢?”
如果不是三婶带她过来,她压根不知道奶奶被埋在哪里。三婶尴尬的说道:“当初迁坟的时候,不小心将你奶奶的墓碑摔坏了,你家又没人买新的,就没立碑。”
这话虽然是真的,但不是全部。会不小心摔坏墓碑,是因为村里的人没放好墓碑。叶宁猜到了,但现在计较也无济于事。“我知道了,三婶先走吧,我想和奶奶说会话。”
“好,你有什么需要,随时去我家找我,你还记得我家在哪吧?”
叶宁点头,问道:“三婶,你确定这里面埋的是我奶奶吗?”
没有墓碑的坟包不止一个,她真怕搞错了。三婶肯定的说道:“就是这个,迁坟之后,大家都过来上过坟,就你奶奶没有。”
她嘴快的说完之后,懊恼的咂咂嘴。“小宁,也不是我们不给你奶奶上坟,只是这事得亲属来比较好。”
叶宁四下看了眼,的确只有她面前的坟包是干干净净的,连半点香灰纸钱的痕迹都没有。她笑了笑,“原来我奶奶的亲属,只有我一个。”
这话三婶没法接,尴尬的笑了两声,走了。景砚搂着叶宁的肩膀,说道:“小宁,奶奶的亲属,现在多了我一个,你赶紧介绍我们认识。”
叶宁收起自嘲的情绪,看向坟包的时候,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奶奶,我们十年没见面了,您还认得出我吗?我有让芳姨拿照片给您看的,也不知道她给您看了没有。没有也没关系,我现在回来了,带着我爱的男人回来了。他叫景砚,是个很优秀的设计师,是他让我变得更好……”叶宁说了很多很多,几乎都是关于景砚的。等她说完,景砚跪在墓碑前,给奶奶磕了三个头。“奶奶,谢谢您不辞辛劳的照顾了小宁许久,以后我会代替您照顾她,一辈子对她好。”
山风拂过,像是奶奶的回应。叶宁和景砚说了有些生活琐碎上的事,也说了设计上的事,就像闲话家常。说完,点香烛,烧纸钱,摆贡品。忙完,两人对着坟包鞠了一躬。叶宁握住景砚的手,与他十指相扣,“奶奶,我现在很幸福,您不用再担心我了,烧给您的纸钱,您也别舍不得花,吃好喝好……”后面的话,她没能说下去,泪流满面,抱着景砚痛哭。她现在变成了奶奶期望的模样,可奶奶再也看不到了,也享受不了她的孝敬了。景砚轻轻的拂着叶宁的后背,柔声说道:“想哭就哭出来,哭完之后,笑给奶奶看。”
叶宁的下巴搁在景砚的肩头,重重的点了点。她失声痛哭,哭声里透着浓浓的悲伤。景砚的眸底也浮现水光,强忍着才没有落下泪来。叶宁哭了好一会,才止住。她松开景砚,擦掉脸上的泪,盯着红肿的眼睛看向坟包。“奶奶,我答应过您不哭的,结果又哭了,但您放心,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会笑着面对这个世界的,您在天上也要好好的,我们明天再来看您。”
她明天得给奶奶立碑,不能让她无声无息的埋在这里。两人转身下山,走到半路遇到了刘叔和叶荣安。两个男人显然是故意等在这里。叶宁当没看到,想要绕过两人下山。但下山的路有些窄,当叶荣安侧挪一步,站在路中间的时候,就绕不开了。叶宁蹙眉看着他,“你想怎么样?”
叶荣安开门见山的说道:“给我一百万,我就走。”
“凭什么?”
“凭我能给我妈迁坟,将她的骨灰带走,让你一辈子不能祭拜她。”
叶荣安之所以将事做得这么绝,是觉得活着的人更重要。他儿子有点不成器,若不多给他留点钱,下半辈子的日子绝对不好过。叶宁震惊的看着叶荣安,“你还是人吗?从离开家之后,就再也没有管过我和奶奶的死活,现在竟然还有利用奶奶的尸骨谋取利益?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出门被车撞死吗?”
如果不是气狠了,她是说不出这么恶毒的话的。对她而言,她没有恨过叶荣安,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她现在也只是将叶荣安当作陌生人来看。但叶荣安竟然拿奶奶的尸骨威胁她,她忍不了!这哪里是儿子,是畜生!叶荣安早就料到叶宁说话会很难听,可再难听也没钱重要。现在的经济不景气,他用十年时间,也很难赚到一百万的利润。“骂完了吗?没有的话,继续,如果骂完了,你就给我一个答案,这钱给还是不给?”
叶宁本就红肿的眼眸,此刻像充血了一样,有些吓人。她死死的盯着叶荣安,眸底恨意滔天。“如果你敢动奶奶的坟,我就算倾家荡产,也一定不会让你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