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 杯盏书页不断翻飞,随之而来的,还有唐皇歇斯底里的怒斥。 “区区一个武威候,二等侯爵,也敢当着群臣的面,公然抗旨!”
“他算什么东西?”
“陈郡谢氏又算什么东西?”
“总有一天,朕要把这些蛀虫全部连根拔起!”
“朕的江山,只有朕能做主!”
陈公公躬身站在一旁,等到唐皇颓丧地坐在宝座上,才微微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捡起地上撕毁的书页。 唐皇扫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说道: “这里不用你打扫,你去钦天监,把清虚道长找来!”
陈公公神色一怔,躬身说道: “是!”
…… 另一边,楚晨苦恼地在太子府外徘徊。 半个时辰前,他亲眼见到谢飞燕进了太子府,之后再也没出来过。 而此时太子府里,除了谢飞燕,还有沐家两姐妹。 原本想着自己主动出击,将自己的遭遇告诉谢飞燕,以她的性格,应该不难接受沐家两姐妹。 可谁曾想,堵家里了! 就迟了一步而已! 大风大浪都见过了,却不知该如何处理眼前这个修罗场。 正纠结之时,忽听身后一个声音传来。 “太子殿下何故在门口徘徊?”
楚晨转头看去,就见陈公公领着自己的孙女囡囡走了过来。 他尴尬地挠了挠头说道: “陈公公,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陈公公笑了笑,微微摇了摇头说道: “多谢太子殿下挂念,老奴身体还算过得去。”
楚晨点了点头,低头看到囡囡手里拿着的桂花酥糖,笑呵呵地蹲下说道: “囡囡,还记得我吗?”
“记得,你喜欢杀人。”
楚晨闻言顿时神色一怔。 就听囡囡接着说道: “可是你杀的都是坏人,你是好人!”
楚晨微微一笑,摸了摸囡囡的头,笑呵呵地站起身说道: “公公此番到访,所为何事?”
陈公公眉头微皱,怜爱地摸了摸囡囡的后脑,叹了口气说道: “老奴想把囡囡托付给太子。”
“嗯?”
托付? 楚晨疑惑地看着陈公公。 爷孙俩好不容易重逢,应该尽享天人之乐才对,怎么突然要托付? 难不成,是便宜老子那边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想到这里,楚晨皱着眉头问道: “是因为我父皇?”
“是,也不是。”
陈公公叹了口气说道: “太子可曾听说过一卦演天机,三枚定乾坤?”
见楚晨神色疑惑,陈公公这才慢悠悠说道: “两个月前,差不多也就是囡囡到京城的时候。”
“长安北市出现了一个摆摊算卦的道人,名叫清虚道长。”
“他一日三卦,无论是事业前程,吉凶祸福,凡问卦者,卦卦应验,不出十天,就誉满长安。”
“就连许多王公大臣也纷纷前去问卜,朝堂之上,更有人拿占卜结果上呈圣人,当做上表进言的依据。”
楚晨闻言顿时眉头紧皱。 出去半年,怎么朝堂又开始乱了起来? 拿占卜的结果上表进言,这不是胡闹吗? “父皇怎么说?”
陈公公说道: “圣人原本不信,还一度痛批那些官员。”
“只不过……” 陈公公顿了顿,神色疑虑地从怀里拿出几张纸递给楚晨,说道: “这就是那几个官员问卜的结果。”
楚晨接过来看了一眼,顿时眉头紧皱。 就见那纸上誊写着几封奏折,上表几日之内,什么地方出现什么灾害,死了多少多少人。 事无巨细,且都是奏折后几天才会发生的事情。 “这几封是老奴誊写下来的奏折,都是一个半月以前,那些官员找道人问卜的事情。”
“其中京郊燕回峰北山采石场未时二刻山崩,致1死3伤。”
“这件事,从时间到结果,毫无差错!”
听到陈公公的话,楚晨眉头紧锁,冷哼一声说道: “只怕是有人蓄意为之!人为制造山崩,好证明自己的占卜精确!”
陈公公叹了口气说道: “奇就奇在这里。”
“当时圣人为了证明清虚是妖言惑众,特意请神策军在出事前清场,把守在北山防止任何人出入。”
“可山崩发生之时,偏偏就有几个神策军士兵,被滚落的巨石砸中。”
“正正好好,1死3伤,和占卜结果一模一样,而且出事的,都是神策军士兵!”
楚晨闻言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哪怕死伤人里不是神策军,这件事都还可以说是造假。 可神策军会帮着造假的几率几乎为零。 就算真的有假,这个时代可没有C4,没有遥控炸弹,又怎么做到定点定时爆破的呢? 陈公公见楚晨满脸疑惑,微微叹了口气说道: “经此一事,圣人算是初步相信咯清虚道长有些本事。”
“于是让清虚道长进入钦天监,一来给他一个清修的地方,二来为大唐效命。”
“之后,圣人经常找清虚道长,二人每次见面都不许任何人靠近,连老奴也被排斥在外。”
“老奴一来担心圣人安危,二来怕圣人遭妖道迷惑,所以胆大包天,偷偷看了圣人的文书,却无意间看到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楚晨见他说的玄乎,连忙问道是什么事。 却见陈公公拿出一张纸,犹豫再三之后,将纸上撕下来一半,直接吞了下去,另一半交给楚晨。 楚晨眉头紧皱,冷哼一声说道: “陈公公既然不相信本宫,又为何要给本宫看?”
陈公公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老奴不敢,老奴能来找太子殿下,就是因为不知该跟谁说这件事。”
“兹事体大,有一部分内容,太子殿下知道了未必是好处,但是又不能不知道有这么一件事比现在纸上的内容更严重!”
“请太子殿下饶恕老奴私心,还是先看纸上现在有的内容吧。”
楚晨微微皱眉。 陈公公不傻,他之所以当着自己的面,把这部分内容吃下去,大概率是因为那件事他不能直接说,但是又不能刻意隐瞒。 这就勾起了楚晨的好奇心。 究竟是什么事,既想让自己知道,又不能直接说明? 楚晨眉头紧皱,拿起剩下的那一半纸,看了一眼,顿时大惊道: “这……这是那个清虚占卜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