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皇在三日后,便接到了自许州发出的百里加急。当端坐在朝堂上的唐皇得知楚晨在许州说出,不喊圣人万岁,只喊百姓万岁这样的话时,唐皇的脸整整阴郁了半天。朝堂上的臣子知道圣人看的是许州来报,就知道圣人此态,必然是因太子而起。唐皇在冷漠半天以后,一把将自己案几上国子监编订的楚晨的诗集子丢了出去。而后大笑了起来。他内心充满狠与恨。朕的儿子,竟然不祝朕万岁不死,反倒喊起了百姓万岁。你想把朕与天下万民孤立,你想要把天下的民心都笼络到自己手里。楚晨,朕的亲儿子,不说你绝没有反心。可你反迹已漏。而今朕已坐拥火炮百门,朕的好太子,你拿什么跟朕斗?念至此,唐皇起身,将工部天工坊的坊主杨长庚叫出了列。“杨侍郎,你近日为朕督造的神威武器,进展如何?”
杨长庚赶忙上前伏地跪拜。“启禀圣人,再只需半月,百门神威武器,便可悉数完工!”
唐皇听闻杨长庚的话,此时才见了笑。“杨长庚,你好好干,朕亏待不了你。”
说到这,唐皇面色陡然一变,将刑部尚书叫出了列。“刑部近来可将谢家叛贼的名单拟好?”
刑部尚书知道唐皇正在气头上,不敢怠慢,赶紧从衣袖中拿出一份折子,递了上去。“请圣人过目,这是对于谢家叛乱,所拟定的罪臣名单,已经刑罚轻重。”
唐皇在扫视了一眼折子之后,便将这折子轻轻合上,而后怒目圆睁。“大胆!”
唐皇这一声,让刑部尚书始料未及的慌忙跪在了地上。“请圣人恕罪,此名单若有不妥,下官立刻梳理改写。”
唐皇将折子掂了又掂。“这上面,为何没有太傅谢初叙一家的名单?”
刑部尚书以为唐皇是年老昏聩了,便小心提醒一句。“圣人,太傅自谢家造反,就自辞官职,发布檄文和谢家划清界限了。”
“而且谢初叙谢大人还是您的帝师,这……”唐皇把玩着龙案上的笔洗,说话时语气意味深长。“你不会以为朕年老昏聩了吧?”
“谢家造反,那就是诛九族的大罪,管他是帝师否?王子犯法庶民同罪,更何况是太傅!”
“给我判!谢家造反,太傅并无过早阻拦,罪不可赦,当斩。”
“就判他个抄没家产,府邸上下满门抄斩。”
闻言,刑部尚书还想劝谏一番,却不料唐皇又将龙卫总将贺之舟叫了出来。“谢府这几日安宁否?”
贺之舟武拜行礼,而后道:“禀圣人,谢太傅日日在花园子里喝茶,府上家眷皆循规蹈矩。”
“有我龙卫在,一只苍蝇没能飞出谢府,一只麻雀也未能飞进去。”
唐皇欣慰的点点头。“龙卫乃是朕之依仗,也是朕最信任的一支军队。”
“贺之舟将军,谢府,今日退朝之后,你就去拿人抄家,人先不杀,都关进刑部大牢。”
贺之舟领命,退了下去。唐皇转而看向兵部尚书;“兵部侍郎,你告诉太子和神策军……”“不对,现在改叫汉唐军了。”
“朕再给他们半月的时间,半月之后,平叛不成,他们就自裁谢罪吧。”
“用自己的命,祭奠朕的社稷。”
“这叛乱,他们平不了,朕亲自平!”
唐皇的依仗,自然是天工坊正在赶工的那一百门火炮。兵部尚书听到唐皇的话,一时间方寸大乱。“圣人,这……”“平叛……半月……”唐皇随手就要将自己手中的笔洗丢出去,但他下意识地还是控制住了自己内心的冲动。此刻,唐皇心中大惊,自己什么时候竟然变得如此暴躁易怒?唐皇只察觉到有一些不对劲,但并没有多想。随即就将自己手中的笔洗款款放在桌上。“怎么?现在连你兵部也觉得朕的话是耳旁风,一吹,便无用了?”
兵部尚书诚惶诚恐。“圣人,自古平叛,便是三年五载,那都是算快的了。”
“更何况而今反贼谢家已成气候,威天五卫有五十万之众,而太子手下,也不过才带着五万的神策军。”
“兵力悬殊,即使太子用兵如神,也无法在一月之内完成平叛。”
“圣上如若执意下此诏书,必让前线将士心寒,导致平叛不利啊。”
唐皇瞪着堂下的兵部尚书。“太子能招募私兵上万,那人数悬殊就不成问题。”
说罢,唐皇从龙椅上站起来,走向后宫。“半月就是半月,一刻也不能迟。”
洛州,洛州城南,树林深处,王渊将自己水壶中仅剩的几口水给了一个已经渴到发昏的卒子手中。这时,一个副将跑了过来。“王将军,神威军已经开始朝着咱们林子这边摸过来了,估摸着再过一个时辰,他们就能摸到咱们这里。”
王渊闭上眼睛,尝试着让自己燥热的身躯冷静下来。“让弟兄们拿好家伙,来一个杀一个,来一百个就杀一百个,他们全来,我们就敞开了杀。”
“直到杀至最后一个弟兄倒下,咱们不能给太子丢脸!”
那副将眼眶中噙着泪水。“自从辎重粮草耗尽,弟兄们已经有两天两夜滴水未进,粒米未沾。”
“哪里还拿得起什么刀弓戟?”
王渊气得直捶胸顿足,都怪自己贸然去和洛州知州去商议平叛一事。看着那洛州知州杨全国一副人模人样,明面上答应王渊,全力支持他平叛反贼谢家军。另一边却悄悄通知神威军,让王渊来不及撤退,只能被围困在这树林子深处。“天杀的杨全国……”而在树林外围,两顶摇椅轿上,洛州知府躺得四平八稳,拿着一把蒲扇叫苦连天。“这神策军已被我们围了两天两夜,谢将军,咱们就不能痛痛快快地将他们收拾了?”
神威军总将谢文刚坐在摇椅轿上摇摇头。“不行,神策军作为太子楚晨的亲兵,急不得,要如烹小鲜一般,慢工出细活。”
“杨大人你是没见识过这帮人的难缠。”
在这之前,谢文刚早已在王渊手中,领教过几天游击战的厉害。故而此刻的谢文刚依然不敢掉以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