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得多了。但是后半句话姜南方没说出口。这两天，她强迫自己醉生梦死，好不容易把孩子暂时忘掉了。没想到，潜意识里，还是时时刻刻记着他们。气氛一下又凝重起来。见姜南方说到了伤心处，静了一瞬，战北爵用两只手抬住自己左腿用力往床下一搬。伴随着一身冷汗，他把右腿也挪了下去。“除了你，没人接触过我身体，我宁愿疼死也不要用。就这样去，走吧。”
姜南方知道自己扶不动他，怕他摔着，往后退了一步。“那你等着，我去给你借个轮椅。”
很快，从护士那儿要来了一个轮椅。但战北爵弯不下腿，坐不下去，疼得满头大汗。看他这么高大一个男人难为成这样，姜南方终究有些于心不忍。“算了，你再等一下，我去给你借个拐杖。”
片刻，人又回来了。战北爵用左手拄着拐杖，姜南方站在两人走一下，停几秒，走一下，停几秒。就这么艰难地去到了卫生间。张兰芳本想让他自己解决。替他，替他翻开马桶盖。就要退出去。结果刚松开他的手。张美娟左腿完全不能使力。光凭右腿。甚至立刻往一边倾斜。又是倒吸了一口凉气。人差点跌倒。姜南方只能又回去扶他。“你怎么会伤得这么重？”
说完，意识到说了句废话，姜南方别开眼。“好啦，我扶着你。赶紧上吧。”
战北爵一只手搭着她肩膀，一只手拄着拐杖，哪里还有空余的手去自己上厕所？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我这个样子怎么赶紧上？”
姜南方扭头回来，发现他两只手都被占着。顿时没好气了：“怎么？你还想让我帮你？”
“说的跟你以前没帮过他似的。”
战北爵继续厚颜无耻。“忍不住了，快点。”
这叫什么事？就因为之前稀里糊涂睡了他几次，算成了他一辈子的把柄了？姜南方啊姜南方，你真是个圣母白莲花。他这么不要脸的人，就让他尿裤子好了，管他干嘛！心里这么想，姜南方手上还是不受控地替他拉了把病号服。结果一拉，发现情况不对。他居然真空上阵。“你里面的衣服呢？”
战北爵终于有些不好意思了。“我怎么知道？做手术的时候我都没知觉，谁知道那些医生都最后做了什么。”
可笑，这么大的人了，居然…俩人就这么尴尬的上了个厕所，一路艰难地又走了回去。就这么短短几分钟时间，战北爵出了两身的汗。坐回床上，晶莹剔透的汗珠顺着额头直往脸颊上滚。姜南方伸手替他抿了抿脸上的汗珠，看着他咬着后槽牙面色痛苦躺了回去。心思浮了又浮，跟他说。“你现在没什么事要做了吧？我出去一趟。”
又出去？才进来呆了几分钟啊，都出去两次了，就有这么忙？好不容易才把她盼过来，战北爵不舍得她走。心里老大不高兴，但嘴上却说。“随你的便。姜小姐日理万机，我也不好耽误你。”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姜南方抓住包包，毫不留恋的转身又出了病房。走到门口，正准备伸手把门带上，战北爵突然探起头来，又喊住了她。“你要出去多久？”
看这意思，还想让自己回来呗。姜南方挑了挑眉：“怎么？今天晚上我还得在这里陪床？”
“当然。你把我的特助放走了，我没人照顾，你不留下来谁留下来？”
呵，好心好意还被他当成把柄了？“管我什么时候回来。慢慢等着吧。”
离开医院，姜南方去了趟超市。今天晚上确实要在这里陪床，他需要给自己准备一些洗漱用品。而且，战北爵貌似两天没洗脸了。嘴巴干不说，脸也需要滋润。她要买一支面霜明天给两人擦脸。今天晚上洗完澡，她还得给自己买套一次性内衣。还有战北爵，每天这样空着算怎么回事？也要给他买内衣。但也不知道这狗东西介不介意。万一一次性的他不肯…算了，为避免多费口舌，再给他买套布做的吧。超市晃荡一圈，加上来回路程，前后耽误了一个小时。回去的时候，战北爵正百无聊赖瞪着眼睛躺在床上等他。见她提了大包小包回去，跟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一样。“怎么去那么久，买什么了？”
“管我买什么，又不花你的钱。”
姜南方来来回回在房间里走动，把东西摆到它们该去的地方。最后，她拿皮筋把头发一绑，去卫生间投了条热毛巾出来。“是不是这两天都没洗脸？满面油光的，恶心死我了。别动，给你擦把脸。”
说完，毛巾往战北爵头上一盖，手压上去用力搓了几把。战北爵脸上冒着热气，五官看起来舒服多了。姜南方满意地拍了拍他脸颊。“这还差不多像个人。”
然后又把新买的面霜抠了一坨出来，点在他五官上，替他揉了揉。“刚刚是不是出汗了，身上难不难受，要不要我给你擦擦？”
确实难受，难受死了。这两天疼得他死去活来，出了不知道多少虚汗，战北爵都快难受疯了。“要。”
“你倒是真不跟我客气。”
姜南方撇了撇嘴：“不会这几天都没洗澡吧？”
“阿钟每天在这里呆着就什么都不干？”
都说了，除了你和我自己没人能碰我战某人的身体…战北爵差点脱口而出这句话。但想了想，总觉得说出来示好意味太强，又憋了回去。“给我买衣服没有？我要换衣服。人都快馊了。”
“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姜南方从袋子里拿了一个粉色的小塑料盆出来，把毛巾扔进去。“不但给你买了衣服，还给你买了一次性内衣呢。要不要穿？”
一次性内衣？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了？战北爵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听这种东西。见她一副没见过世面的疑惑眼神。姜南方从袋子里把东西拿出来，扔去了他面前。“出差旅行必备神器，你没见过？”
战北爵把包装拿起来看了看，实在接受不了这种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