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以平和的心态独自相处。看着她孤独的背影,姜南方深呼两口气,稳了又稳神,这才往前走了两步。“战太太。”
战太太回头,上下看了她一眼,淡淡笑了。“你赢了,姜南方。”
姜南方不知道如何接她这话。自己赢了吗?她从五岁开始心里便有战北爵了。闹到如今,年近30,失去了两个孩子,发现自己还是忘不了他…虽然终于听到他说了两句倾向自己的话,但这算赢吗?战太太继续笑:“我22岁便跟阿爵的爸爸商业联姻结婚了,23岁,生下他。”
“直到今年,53岁。整整30年时间,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阿爵的爸爸从来没喜欢过我,一天都没有。”
“在他死之前,我们十几年的婚姻生活里,不知道有多少个女人躺过他的怀抱。你知道我是如何活到今天的吗?”
“你也是生过孩子的人,应该知道,如果不是为了阿爵,如果不是母亲的天性驱使,也许我早就死了。”
“说来真是可悲。我这一生,就像个巨大的笑话。从来没有体会过爱与被爱。人到晚年,甚至还被儿子嫌弃。”
天台起了风,把战太太整齐的发丝吹的微微凌乱。她边说边缓缓朝边缘走了过去,“我是个好强的人。”
“这一辈子,哪怕阿爵爸爸再不爱我,我都没有认过输。直到今天。”
“姜南方,除了你,儿子从来没如此强烈的对一个女人表达过好感。你能不能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看看你到底哪里比我强,一定非让他选择你。”
她说得很动情,仿佛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姜南方很同情她的遭遇,但她不会去她面前。婆婆跟亲妈永远不一样。哪怕再和善,她也做不到跟她温柔对视。所以她站着没动。“我没有哪里值得你自己琢磨的,其实你想错了战太太。”
“你的儿子永远是你儿子。哪怕他跟你吵,惹你生气,你也永远是他母亲,没有任何人替代得了你。”
“从这点来说,没有任何女人能赢得了你。”
战太太突然由衷地笑了一下。“没错。哪怕我犯了滔天大错,哪怕我十恶不赦,他这辈子也摆脱不了是我儿子的命运。”
“唉,”她舒了口气,缓缓从口袋里拿出一颗东西剥开,放进了嘴里。“我马上就要走了。说来我们婆媳一场今天能做到心平气和也不容易。”
“过来,到我身边来,我讲一些他小时候的事给你听。”
姜南方总觉得她哪里怪怪的。明明是出国,又不是以后永远站不到见不到战北爵了,仿佛在生离死别。她绝对不会过去。“风大,有话我们下去说。我请你喝杯咖啡。”
见姜南方无论如何都不肯去她身边,战太太自嘲笑了一声。缓缓转身朝她走了过来。“即使我的话已经说成这样了,你还是对我有防备。”
“不过来就不过来吧。我去你面前。”
“认识这么久了,我还从来没好好看过你呢。”
说着,人到了姜南方面前。两人四目相对,姜南方总算没再逃避。想看就让她看吧,反正以后不可能再有交集了。谁知,盯着她看了五秒不到。战太太突然面色一抽,双手捂住了肚子。“怎么了?”
看她一下这么难受,姜南方还以为她犯了病,下意识伸手就去扶她。战太太抓住她手。“没事。我想了又想,临走之前有个秘密想告诉你,你愿意听我说吗?”
风越刮越大,吹的两个人。头发都飞了起来。眼看她已经疼得五官扭曲了,姜南方把她往墙角拉。“先别说话了,你靠在这里休息一下,有什么话等你缓过来再说。”
战太太背靠墙壁,拉住她手,突然剧烈咳嗽了起来。姜南方急忙伸手给她拍背,然而咳着咳着,她嘴角竟咳出了血。“这是怎么了?你到底哪里不舒服?快别在楼上呆着了,我们下去,叫医生给你看看!”
战太太挣扎着站起来,整个后背靠在栏杆上,一副要往后仰的样子。“我没有病。我只是吃了药,我要死了。”
“姜南方,你是我临死之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也是这辈子除了阿爵爸爸,我最恨的一个人。”
“当年阿爵爸爸是被我害死的,你知道我今天这么做是什么意思吗?”
姜南方脑袋嗡的一下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盯着她:“你…”“没错。我说了,我是一个不服输的人。这辈子不允许任何人背叛我。”
“姓战的背叛,我让他不得好死。你抢了我最爱的儿子,我也要让你不得好死。哈哈哈哈!”
说着,她狂笑一声,突然翻身双手抓住栏杆,一条腿迈了上去。眼看她转身就要往下跳,姜南方吓得惊叫一声,急忙扯住她衣服。“你疯了!我没有要抢你儿子的意思,你完全没必要为了害死我而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