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一想到要回那个粗鲁的小镇上，姜南方心里还是有些阴影的。有直升飞机坐，总比来回折腾的好。心里已经接受了这个建议了，但嘴上不好意思承认，只能再假装矜持两下。“昨天鞋子跑丢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总不能赤着脚陪你上山吧？”

战北爵放她起来。“先去洗漱，等下我带你出去买一双。”

就这么半推半就的答应了。洗漱完毕，换上昨天洗干净的衣服。姜南方穿着拖鞋跟战北爵一起出了酒店。直接打车去最近的商场买了双运动鞋，然后去山脚下。可能昨天一直在担心大家的人身安全，回来之后就洗漱睡觉了，也没太在意脚腕。躺了一晚上，居然有些浮肿。穿着运动鞋走了几步，磨得怪疼的。青峰山是本市有名的一座山，海拔1700多米。台阶一阶接着一阶，陡峭蔓延着，仿佛到了云端。姜南方走了几步，实在不想上去。“要不你自己上去吧，我在这儿等。反正我也没什么信仰，上去也不拜佛。拜完你赶紧下来。”

周围有很多穿着休闲的中年叔叔阿姨路过他们身边。每个人都步伐轻盈的在说说笑笑。见她刚开头就难成了这样，战北爵忍不住吐槽。“你体力也太差了，平时除了工作不知道站起来锻炼锻炼？”

“没信仰也得跟我上去，不行我背你。”

那么陡的山，就算她再瘦也大几十斤呢。要背上去，不把战北爵累死才怪。姜南方多少有点良心。“不用，我不去了，背上去也没什么意思，你自己去吧。”

“你这人怎么这么没劲？”

战北爵脸一拉，扎了个马步蹲到她面前。“上来。别逼我跟你动手。”

就没见过这么上赶着当牛做马的。既然他力气多得用不完，那就成全他好了。姜南方只好跳了上去。战北爵真是有力气。关键身高腿长，一步顶人家两步。很快，背着她追赶上了前面的叔叔阿姨。看到他背着姜南方走过，两个阿姨跟身边的老伴儿开玩笑。“看现在的年轻人谈恋爱多浪漫，居然背着来爬山。我年轻时候你可没这么对过我。”

“现在的女孩只是赶上好时代喽，不像我们那时候。走在外面连个手都不敢拉。”

“小伙子，你个子有多高啊？瞧瞧你这一步跨的，把你叔叔都比到垃圾堆里去了。”

战北爵难得面色平和的跟大家一起开个玩笑。“不高，也就一米九。”

“哟，老头子，人家比你高20公分呢。果然是喝牛奶长大的一代人，体格就是好。”

“小伙子长得也帅，跟丫头真般配。你们俩结婚了还是在谈恋爱？”

“这么般配一对孩子，家长看了肯定高兴坏了。”

聊了好一会，战北爵被人夸够了，终于从人群中走了出去。姜南方忍不住在他背上想。这些人眼光也太差了，她哪里跟战北爵般配了？人家什么身份，她什么身份。还父母高兴坏了，没把他妈气诈尸就不错了。背着走了20多分钟，战北爵开始累了。感觉托着自己腿的手隔一两分钟就要滑开一次。他脖子和鬓角出也都出了汗，姜南方终于于心不忍。“行了行了。前面没那么陡了，放我下来吧。”

战北爵：“我看你昨天好像扭到脚了，是不是很疼？还是我背你吧。”

“不用，我又不是纸做的碰一下就坏了。走慢点没关系。”

正好前面有颗大圆石头。战北爵靠过去，让姜南方站在上面，慢慢把她放了下来。顺势蹲下去握住她脚腕看了看。“还好，肿的不是很厉害。等下去了我给你买点药。”

姜南方低头看他。那么高大个男人，五官帅得掉渣，双手又大又长。不知道是多少女人梦想中男神的样子，居然蹲下来看她的脚？“行了。没那么娇气，你赶紧起来。”

“要不要喝水？那边有卖水的，我去给你买一瓶。”

战北爵抢先一步走了出去。“我去买，你喜欢喝什么？”

姜南方说不渴，片刻，他回来了。给自己买了一瓶矿泉水，递给她一瓶蜂蜜柚子。姜南方嫌弃着皱眉，“都说了不渴，你给我买这么甜的饮料干嘛？”

“喝点甜食心情好。喝吧，没准儿你喝完了就对我态度好点了呢。”

为了照顾姜南方的脚，两人晃晃悠悠往山上走。等到达山顶已经是两个多小时后了。寺庙里都是虔诚的中老年人在跪拜，地上并排放了四个蒲团。看着大家整齐的背影，突然，姜南方想到了自己妈妈和孩子。自从她们不在以后，她还从来没为他们祈过福呢。虽然祈福这种东西，听起来很玄学，但信仰也是一种力量，表达一下总比不表达好。战北爵去捐香火，她也跟了过去。“我也买几柱香。”

“几柱？”

“五柱。”

来之前不情不愿的，说自己不信这个，结果来了一买就是五柱。战北爵不知道她都是买给谁的，但还是递给了她。姜南方跪下，虔诚地在心里说。“如果天上真有神仙，请保佑我的母亲快快乐乐，永远安康。”

“希望我的孩子无忧无虑，来世可以找对靠谱温暖的父母。”

“希望柯腾快点好起来，柯景煜身体永远健康。”

“也希望战北爵的母亲周婉君女士，静心安息。”

两个人很默契，谁也没问谁刚刚都许了什么。磕完头下山，大约因为许愿的时候都想了很多，心情没上山时候轻松。两人便都没再说话。战北爵始终落后姜南方一步，守着她的背影，生怕她摔倒。阳光明媚，微风习习，天气很好。本该是美好的一天，谁知下到一半，台阶旁边的小树林里突然传来了一个女人隐隐的哭声。姜南方以为是自己出现幻觉了，继续往前走。结果又走几步，战北爵停下了脚步。“你也听见了，有人在哭对不对？”

战北爵点了点头。“是不是有人遇到麻烦了？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确实有人遇到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