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面，你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难道这半年里你一点都不怀疑自己身份吗？”

“刮掉这层胡子，你一点都不像中欧人，你不觉得吗？”

战北爵当然知道自己不是中欧人，当然怀疑自己是谁。可是，还没来得及寻找答案，答案就自己送到了面前。他对四个毫无记忆的孩子有深刻的责任，那敏儿该怎么办？她一个人在沼泽里深陷了那么久，转眼再抛弃她，她会不会疯？战北爵无法想象假如这一切都是真的，敏儿知道了得难受成什么样。“太突然了，不要再说了，让我安静一会儿，头好疼。”

他双手抱头趴去了方向盘上。头疼的厉害，心烦意乱，他觉得自己没办法再开车下去了。看他这么难受，姜南方知道，让他在记忆缺失的情况下，承认以前，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所以她不责怪他的不肯认，也不想逼他。现在他在自己面前，知道他平平安安的，已经是莫大的安慰了。“好好好，我不说了，你别生气。是不是不舒服？要不然换我来开？”

战北爵猛然把头从方向盘上抬起来，狠狠一拳砸在了座椅上。“我怎么可能会有四个孩子呢？我居然有四个孩子！他们现在在哪？带我去看看！”

他现在这种情况跟孩子见面肯定会让孩子伤心。但…姜南方还是答应了他。“我带你去见。你先别激动，冷静一点。”

两人换了位置，姜南方开车，战北爵坐副驾。他没有再说一句话。眼睛若有所思地盯着车窗外，手指一直焦虑的在来回摸手上那枚戒指。姜南方知道，他现在心里肯定在想远方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在这半年里为他很多，在他心里位置很重要。他已经接受了自己是战北爵的事实，他已经在做跟她分离的准备了。所以他很痛苦。车子驶出高架，缓缓进入了郊区。路过一家加油站，姜南方把车开了过去。熄火，加油，两人从车里下来。姜南方问战北爵。“抽烟吗？我去帮你买一盒。”

他面色颓然地看了一眼小超市。“我以前抽烟很厉害？”

“还好。心情不好的时候会抽。我去帮你买。”

烟拿出来，加油站不允许打火。姜南方说。“你先去前面马路上抽，等我一下。我上个厕所。”

他站在车后，看着战北爵背影走向马路，在一棵大树下停了下来。从包里拿出一把美工刀，在右后侧轮胎上重重划了一刀。然后她给周金贝打电话。“20分钟后给我打个电话。随便说几句，什么都行。今天晚上我不回去了。”

周金贝好激动。“啊？为什么？已经把我二哥拿下了，今天晚上你们俩要破镜重圆？”

“这么速度！不是说我二哥失忆了吗？看来他对你身体记忆还是有的，你好棒啊嫂子！”

“行了，别瞎嚷嚷，等我回去再说。记住打，别忘了。”

车子重新上路。战北爵心情并没有因为刚刚抽了支烟而变好一些。姜南方播放了个音乐，车里气氛没那么沉闷后，她把油门重重踩了下去。很快，20分钟到了。车子正在高速上飞快行驶。姜南方接了周金贝的电话。“喂，这样啊，好我知道了。谢谢你啊，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哎，再见。”

电话挂断，她笑着看向战北爵，正要解释点什么。突然，车身剧烈晃动着往左边倾斜了出去。仪表盘滴滴响了起来。战北爵下意识往方向盘那边看，姜南方要往右打方向。他把有力的大手一把摁了上去。“保持直行，别动！”

“后轮车胎爆了，别慌，稳住！”

“慢慢松油门，踩刹车，轻点，慢慢踩，转向灯打起来，注意后方来车，变道，去应急车道。”

姜南方在他的一系列指挥下，成功避开车流，把车子开上了应急车道。待车停稳，关了发动机，两人手心都出了一手汗。姜南方心说，为了制造机会跟你多呆一会，战北爵，我真是豁出命去了。在衣服上擦了把手汗，二话不说，战北爵按亮了中控台上的紧急停车灯。然后推开车门，下去，打开了后备箱。他熟练地拨开后备箱夹层，从底下取出三角警示牌，跑去距离车身一两百米的位置放下。然后又回去。见姜南方站在车屁股后面，正一脸后怕看着他的方向。走过去，把她胳膊一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