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向晚。也是第一次知道，穿版模特这个职业。巨大的服装商场，店铺一家挨着一家。每家店铺门前都有一个小小的台子，一些穿着抹胸和打底裤的女孩子，像机器人一样面无表情在台上试穿一件又一件衣服。供来进货的商户们拍照选版。向晚就是其中一员。按说做这一行都是吃青春饭，像她这个年纪在行业里已经算大的了。但陆明哲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真没看出来她有25岁。一米七二的身高，90斤的体重，齐耳碎短发，一张厌世脸。让她在一圈莺莺燕燕里脱颖而出。底下有不少男商户借着拍照看衣服的名义对她窃窃私语。陆明哲只是路过，觉得她身材长相都比较出众，多看两眼就去忙自己事去了。结果还真让他猜对了。女老板吃了大量安眠药，正在工作室里昏睡。他把人送到医院，洗胃，待人醒过来，又回来帮她拿东西。第二次碰到向晚。白天繁华的景象消失了一大半，现在只剩各家老板开着灯在默默整理东西。向晚穿一件黑色吊带，阔腿牛仔裤，运动鞋，斜挎方包。一身休闲潇洒地走在他前面。走着走着，突然被人拽住了手腕。然后陆明哲英雄救美，上去假装了她男朋友。两人就此认识。事后，为表示感谢，向晚请他吃饭。陆明哲忙得昏天黑地，给拒绝了。而且刚刚创业的他，确实比较有事业心，对生活充满了很多美好的幻想。他也怕自己被这样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给惦记上，毁了大好前程。被拒绝之后，向晚也没有难过。就像陆明哲现在的死皮赖脸一样，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看着他。“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如果你没有女朋友，能不能接着再假装我男朋友几天？”

“我刚到南城，还想在这个圈子里混下去，但又不好太直接拒绝有些人。”

“知道你是个好人，就当帮我个忙。我不会让你白帮。”

“没有很多钱跟你交换，我可以拿别的。想来的时候就来找我，不想来就算了。咱们俩算公平交易，怎么样？”

陆明哲觉得不怎么样。而且觉得一个女孩子说出这样的话来，实在有些太不矜持。便拒绝了。后来，女老板一点点好了起来，推心置腹又做起了陆明哲的患者。跟他讲了自己事情的同时，顺便也讲了向晚。说自己年轻的时候跟她一样，坚韧，不服输，一心想靠自己闯一番天地。天地道是闯出来了，但现在这样又有什么意思？她有时候真想劝向晚，别这么拼了，趁年轻貌美，赶紧找个人嫁了。别看现在追你的人多，过两年年老色衰，狗都没一条。但人呀，不撞南墙就是不会回头。鬼使神差的，陆明哲提出要送女老板回家。顺便又去看了向晚。她还是跟之前一样，在台上忙得热火朝天的。地下男人用放肆的用目光打量她。陆明哲不知怎么想的，冲上台去，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告诉她：“下班我来接你。”

两人从此便有了关系。向晚从来没去过他工作的地方，也不主动给他打电话。有需要的时候，陆明哲会去找她。两人闲话不多，见面就直奔主题。一处，便相安无事处了这么多年。四年多里，向晚的房间从最开始的老破小出租屋，到后来的阳光公寓。再到现在自己的房子。可见她有多拼。不过，陆明哲从来没兴趣打听。这就是一段本该本不该出现的缘分。偶然碰上了，但迟早会断开，多说无益。谁能想到半年不联系后的某天，他又会突然想起她呢？见她不停地拿着手机发消息，陆明哲去身边坐下。“有这么忙？”

向晚不屑搭理他一样，往旁边挪了挪。“还好。这两年网店势头发展不如从前了，我准备也转战短视频。”

确实。陆明哲一个外行都知道这几年短视频发展迅猛。原来她早就开始做网店了，现在又做短视频。怪不得能买房子。“晚姐这是要发了。”

“再发也发不过你陆大医生。随便说几句话就把客人钱包给掏空了。”

向晚看都不看他一眼。“别在这酸我，闲着没事帮弟弟洗菜去。”

想想也真是神奇。四年多的时间，两人能把关系维持成现在这样，一点儿进步都没有，也是能耐。陆明哲信步去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