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乐迪以前是做律师的,她所在的国家自由度比较高,每个人对自己的权益都很看中,所以律师行业很吃香,处理过不少打架斗殴的事。就是因为处理的多,她才敏锐觉到龙一飞这个样子不是简单的跟人打架斗殴了。然而,跟她有什么关系?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了回去。龙一飞没解释,看她还是穿着之前来时的那条裙子,披散着头发,头上东一块西一块露出头皮,脸色发白,似乎比刚来的时候更瘦,更小了。甚至从某种角度说,她现在这个样子有点吓人。没想到她漂亮的外表下隐藏的真实模样是这样,他心里颇为震惊。但身为一个男人,该有的基本尊重还是要有的,他只扫一下就别开了眼,低头把鞋往她脚边踢了踢。“没买菜。今天不想做饭,我带你出去吃吧。”
寡了这么些天,说不想吃点好吃的是假的。麦乐迪每天头重脚轻,头晕眼花的,虽然知道自己离死不远了,但做个饱死鬼比饿死鬼强。“好。”
她从床上下去,套上鞋子,站起来,本想去卫生间洗漱一下的,却头晕得又坐了回去。她年轻貌美的,一个人躲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来,每天不联系朋友,也不出门。龙一飞本以为是失恋了,现在心里却有了别的答案。正在想是不是这么回事,见麦乐迪捂着脑袋坐了回去,他坐实了自己的猜测。“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麦乐迪捂着脑袋,想摇头,但不敢摇。心慌气短,说话提不上力气,缓了好一阵子,出了一身虚汗才好点。她轻轻说:“确实有点。饿的了,等下我得多吃点。”
气温在这几天里又降了很多,现在又是快天黑,晚风阵阵,落叶纷纷,她穿成这样肯定是不行的。趁她去洗漱的功夫,龙一飞在妹妹衣柜里找了套秋天衣服给她。麦乐迪出来,知道什么意思,也没跟他客气,套上,慢吞吞出了房门。她又戴上她的帽子和假发了,虽然衣服很学生气,但被她穿的很青春,又恢复成了那个漂亮清冷的模样。龙一飞看她一眼,回想刚刚的场景,忍不住感叹女人的善变。“好了?那走吧。”
麦乐迪整理了整理帽子,坐到车上,见他始终没问自己头发的事,看着窗外的寂寥秋色主动道。“我知道你有秘密,但我不会多问的。就像我也有,但你也不会问一样。这点你做的很好,龙先生。”
龙一飞没有做的很好,毕竟是他的房客,如果真生了病又不去治,每天在他家混吃等死算怎么回事?他正准备问问麦乐迪怎么回事,劝她回家,被她一句话给堵住了。想了想,龙一飞换了个角度。“我爸妈都没了,在我16岁那年。他们带着妹妹去接我放学,路上出了车祸,当场就没了。”
“妹妹活了下来,但眼睛受伤,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虽然我只比她大十岁,但却是她的父母,是一点点看着她长大的。除了我,她在这个世上没别的亲人。”
麦乐迪不明白他突然跟自己说他的身世干什么,见他停顿,看过去问了一句。“所以呢?跟我有什么关系?”
龙一飞说:“所以,我不能出事,不然我妹妹就无家可归了。麦小姐,如果你在我这出事,我势必会跟着出事。”
原来是这个意思,弯子绕的还挺大。麦乐迪看向窗外,突然觉得自己又变成了一颗无根的浮萍。“不会的,虽然我不是个道德感很强的人,但这点基本的道德还是有的,我不会害你们出事。”
龙一飞不信她的保证。“原谅我说话难听,真正身体不舒服的话,病来如山倒,你自己也控制不了……”麦乐迪打断他:“那你想怎么样,现在就把我扫地出门吗?”
“不是那个意思麦小姐,你很年轻,也很漂亮,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什么疾病是能难得住你的,你大可……”麦乐迪又打断他:“你怎么知道没有?”
龙一飞减缓了车速,看向她。“啊?所以,你得的是什么病?癌症?”
麦乐迪不想说,给他一个冷冷的侧脸,过了好几秒,才嗯了一声。“那我能问一下,什么癌吗?”
麦乐迪以为他怕了,冷笑:“你应该有基本常识吧,癌症不会传染。”
龙一飞无语:“不要那么大恶意麦小姐,我真的就只是关心一下。”
“乳腺癌。”
麦乐迪有些破罐子破摔,脸转回来看他一眼。“那我跟你保证,在我没有病入膏肓,没有病来如山倒之前就会离开这里。你先别赶我,行吗?我蛮喜欢这个地方,够安静,目前还没想好去哪儿,你再给我点时间。”
一股子悲凉和同情从龙一飞心里蔓延了出来。他没想到这么好的女孩子也会得这种病,世界上不幸的人真是太多太多了。“再说一遍,我不是那个意思。算了,你当我没说吧。”
接下来两人都没再说话,龙一飞把车子开到了县城。为了给麦乐迪补身子他选了一家档次很高的菜馆,点了个包厢。菜也不让麦乐迪点,什么豪横,什么油腻点什么。两人点了七八个硬菜,还有两个汤。服务员退下,麦乐迪跟他开玩笑。“出去一趟赚了大钱了,怎么一下这么大方?我给你的1000块房租还不够付这顿饭钱的。”
龙一飞笑笑,想到了前几天跟她的斤斤计较,有些不好意思。“就当我交你这个朋友了,随便吃。”
“你还挺会转移话题。”
麦乐迪其实想知道的是他这几天是不是出门赚钱去了,龙一飞不答,不回答算了。两人吃了一个多小时,麦乐迪胃都快撑炸了。点菜时豪横,吃完又小气起来的龙一飞让服务员把剩菜打包。回到车边,麦乐迪想直接上车,龙一飞指了指马路对面一个快捷酒店。“今天晚上不回去了,咱们去那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