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听到，沈云英心中还是难平。我沈云英就算嫁人也要嫁给堂堂正正的男子汉，像某人……不对。我又岂会看得上柏云迪那种不堪的货色。“哼，有什么好怕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三娘还没怕过哪个臭男人。”

娘子军的医师三娘，上下挥动粗壮的胳膊，看上去比沈云英还要气愤。“三娘息怒。”

沈云英内心稍微平复下来。“无论流匪还是官军来攻，我沈云英都不惧，唯有死战。”

“然众姐妹可知道，现下城中粮草已然不多了。就算打赢了，我们也得活活饿死。”

“那就去抢他丫的，就准他们臭男人来欺负我们女子，还不允许我们一群老娘们去欺负欺负他们那些龟孙子！”

“对！我们又不是没有抢过流匪，他们龟缩不出，我们就打上门去好了！”

三娘义愤填膺道。“我不管什么流匪还是官军，到时候我把他们都擒住，绑起来，一个一个，割了蛋蛋，送给那崇祯皇帝泡酒。要收钱，十两银子一个，那是多少钱来着？不管多少钱，到时候都给我们姐妹分了，哇哈哈……”三娘接生婆出身，还有点治伤经验，就是不知道这去势的手艺怎么样。众女哄笑，沈云英也一起。笑罢，沈云英认真道：“抢是抢不过的，我们毕竟人少，又不会攻城，万一被他们合围恐怕生死难料。再说城中这么多老弱妇孺，我们出去了，她们该怎么办？”

“那沈姑娘，你说怎么办？”

有人问道。“要不我们直接派人去见袁崇焕袁将军？言明利弊？”

“我们得罪了柏云迪，还去投靠袁崇焕，恐怕不会有好下场。”

“就是就是，去投官军到头来也是当营妓，还不如当压寨夫人来的自在。云英姐，我知道你的功夫了得，天下哪里都可以去得。就算是去刺杀那皇帝老儿也不是不行。可我就想当你的部下，你去哪儿我们去哪儿，你可不要撇下我。”

少女竹子泫然欲泣。“竹子，你别瞎说！”

沈云英喝止了竹子。但看到卧龙凤雏们争执不下，一时没了主意。“报，屋外有位陈公子有事想见沈姑娘。”

“劳烦陈公子在外院稍等片刻……”“是。”

“那小子来这里干什么？！”

费大娘恶狠狠道。不知为什么，她就是看陈珂那小子不顺眼。可能是她觉得沈云英对陈珂有些男女间的情愫，而陈珂又配不上自家的小姐。这就像丈母娘看不上穷酸的女婿，无论对方说什么做什么，都会在那拼命找碴。“我们在这里殚精竭虑，他们那伙人倒是逍遥自在。我就和你们说，探子回来讲，他们现在正在县衙享用饭食。据报他们的吃食应该不错，用饭的时候在火上加热，饭食的香气传出几条街，已经勾引了不少百姓在县衙墙外围聚。”

费大娘心下不平，她其实没有搞清楚陈珂他们到底吃的是什么，探子还没翻进墙头，就被对方警戒的哨探礼貌请了出去。她真的想索性干掉这一伙人，把他们的吃食和众人分了。费大娘继续道：“你说他们是不是故意的。明知道现在城里缺粮，却故意在那烹调美食。这让我们娘子军，让小姐你何以自处？！你看着吧，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给城里百姓施以小恩小惠。你们还记得吗？入城的时候，那个陈珂不就给妞子那丫头一些糕点，好像叫什么巧克力来着？！还特地让她去分发。你看看，你看看，那小子的施恩手段多么娴熟。以我阅人无数的眼力，此人必是心机深沉之辈！我看那陈珂对小姐你也是垂涎不已，小姐你可不要吃亏了！小姐你虽然身手了得，可人心险恶，小姐不得不防。费大娘又开始迪化了。“嘻嘻，大娘，人家陈公子哪有你想象的这么不堪。”

竹子嬉笑道。这小妮子是受过陈珂恩惠的，而且哪个少女不怀春，陈珂那具皮囊也还不错的。更主要的在这个程朱理学兴盛的年代，在陈珂身上却丝毫不见对女子的轻慢和不屑，只有发自内心的尊重。竹子以前是大家族的小姐，知书达理，性情跳脱，不拘礼法，对于陈珂这种风度翩翩又有男子硬朗，偏偏又不轻视女子的公子，自然是一见倾心。只是她敏感觉察出沈姑娘对陈珂的情愫，她自己对陈珂的爱慕不敢太过表露出来。只能偶尔仗着外人眼里的古灵精怪，为陈公子说上几句好话罢了。